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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姑媽聽著不斷點(diǎn)頭，道，“子衿是像弟妹，自小就聰明。”

    這叫啥話??！

    親閨女，硬說出這樣不體貼的話來！

    都說閨女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呢！

    何老娘現(xiàn)下最不愛聽這話了有沒有，她有些黑臉的埋怨閨女道，“你那眼怎么長的啊？還知府太太呢，一點(diǎn)兒眼光都沒有。丫頭長得是有些像舅家人，那也只是長相外在，丫頭內(nèi)里這機(jī)伶，這會過日子，可不都隨了我，要說有些像你爹，我也是信的?！?

    何姑媽：……

    俗話說，孝順孝順，順則孝矣。

    何姑媽努力想了想，笑，“子衿愛燒菜這事兒，還真是像我爹。我爹那會兒也是，就愛吊著樣兒的給咱們做好吃的?！?

    “可不是么，有幾個錢全都給他糟消了。其實(shí)，他吃的不多，主要是給咱們娘仨吃，你爹常說，我是大家主的姑娘，跟了他只有受苦沒有享福的，雖置不起大家大業(yè)，卻是不能在吃食上委屈咱們?！被貞浟艘换氐叵碌睦项^子，何老娘轉(zhuǎn)而笑，“丫頭片子也是這般，自小就嘴饞，再委屈不了一張嘴的，小時候見天兒的纏著我給她買糕。那會兒咱家哪兒有現(xiàn)下的日子喲，她還嘴刁的不行，明明縣里好幾家賣糕餅的，菜市場前頭那家老楊頭糕餅鋪?zhàn)畋阋?，她一口不吃，非要吃飄香園的糕，唉喲喂，飄香園那個貴喲~每次都要我花私房給她買，我當(dāng)時就想，這可真是個饞鬼投的胎。待大些，更是今兒要吃魚，明兒要吃蝦的，我還想，以后也是個不會過日子的敗家貨，打她小兒我就替她發(fā)愁。不想真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丫頭片子好吃，人也會吃，這不，連周婆子的手藝都練出來了。周婆子在咱們縣都是極有名氣的廚娘，縣里但凡哪家請客擺宴的，要是在家里張羅，必要請周婆子去的。就是來了帝都，前兒咱家擺酒請客，也是周婆子掌勺，來的人都說咱家飯菜不差。咱丫頭更是，小時候饞嘴，大了就會鼓搗吃的，她有樣手藝，也不知怎么鼓搗出來的。跟三丫頭在咱們縣里開了個烤鴨鋪?zhàn)樱?，那鋪?zhàn)踊鸨瑯O了，一年的利就有兩百多兩。前兒還說呢，在老家生意也做不大，想叫三丫頭跟阿文也來帝都，做烤鴨賣。你說，這主意行不？”

    何姑媽思量片刻，道，“主意是好主意，但凡有秘方的東西，只要好吃，都能賣上價。帝都地方大，人多，有錢人更多，賺錢自然容易。只是一樣，在咱老家做生意，三丫頭婆家是咱們碧水縣的大戶，自然沒人敢上門鬧事。要是在帝都做生意，可得尋一靠山的好，不然，不說街上的波皮，就是衙門里這些人，也架不住他們打秋風(fēng)呢?！?

    何老娘也活這把年紀(jì)了，知道閨女說的是正理，何老娘道，“那我明兒跟丫頭片子說一聲，讓她去問問沈舅爺。沈舅爺在帝都日子長，定知道的多?！?

    何姑媽道，“這也是?！?

    何老娘并不太擔(dān)心這事，她說著說著又高興起來，道，“明兒叫周婆子買兩只肥鴨過來，后兒個你們嘗嘗丫頭片子做的烤鴨，香的很！”

    何老娘說得實(shí)在太婉約了，好幾家子人，兩只鴨怎么夠吃，何子衿叫買了十只回來，叫何老娘一番嘟囔，“不叫你買兩只么，弄這么些回來做甚？見到兒的聽鴨子叫。”

    何子衿笑瞇瞇地，“沒用官中的錢，這是阿念私房銀子孝敬姑媽姑丈的。”

    何老娘立刻轉(zhuǎn)怒為喜，笑瞇瞇的摸摸自家丫頭片子的小嫩臉兒，笑贊道，“果然是過一年大一歲，越發(fā)懂事了。阿念這孩子，體貼又仁義?！鞭D(zhuǎn)頭又見廚房有一頭殺好的羊，何老娘又問，“怎么買這一整頭的羊，天兒越來越熱，不禁放的?！?

    何子衿道，“除了拿來配菜的羊肉，剩下的上午先腌上，晚上烤羊肉吃。”

    何老娘嘖嘖兩聲，心說，這可真會吃?！?

    何子衿那不是一般的會吃，連何姑媽這知府太太也覺著娘家伙食不錯，并不是如何奢侈，其實(shí)都是家常菜，但做得精細(xì)，吃著也覺適口。晚上的烤肉更是熱鬧的了不得，四月天已是入夏，初夏的天并不太熱，但園子里已經(jīng)開始有蚊子了，何子衿和丸子提前用艾草熏過，到晚上就擺出好幾幅烤架來，連帶沈家人一并請過來，三家一道吃烤肉。如沈老太太沈太爺何老娘這把年紀(jì)的，其實(shí)牙口兒不大好了，但架不住何子衿有技術(shù)啊。沈老太太還說呢，“咬不大動了，過來跟親家說說話兒，叫孩子們吃吧?！?

    何老娘一幅信心滿滿的模樣，大包大攬道，“親家只管放心，咱丫頭烤的肉極嫩的，根本不費(fèi)牙口。尤其那羊肉上撒上孜然粉，唉喲喂——”何老娘嘖嘖兩聲，咕唧咽了口口水，用那向往的神色告訴了沈親家這烤肉有多好吃，把沈親家逗得一樂。

    何子衿在烤肉上那絕對的一流中的一流，這烤肉，火侯不到則夾生，倘火侯太過則易老費(fèi)牙，何子衿就能烤的嫩滑香腴，四樣俱全，而且肉串外還帶有絲絲炭火的焦香，頭一次吃到這等技術(shù)烤肉的沈老太太沈太爺都吃了不少，還是怕晚上吃多肉不消化，這才停了烤肉，吃了些烤蔬菜，時不時的喝口果子酒。

    沈老太太道，“咱子衿果然好手藝。”

    沈太爺點(diǎn)頭，深覺何親家有福。

    何子衿烤肉烤魚都拿手，除了幾位老人，其他人都是自己來，馮姑丈沈素何恭還支起小桌，燙了黃酒，一面吃烤肉，一面吃酒閑話，那模樣那姿態(tài)，逍遙的很。

    阿念馮翼就照顧阿朱阿丹俊哥兒忠哥兒幾個小的，不讓他們燙著。何子衿遞了條烤魚給馮羽，馮羽高高興興接了子衿姐姐給的烤魚，正要跟子衿姐姐說說話，他哥突然就擠了過去，悄悄同何表妹要酒，還是黃酒。何表妹道，“你明兒不是還得去念書么！”

    “我又不多吃，吃上幾杯，晚上睡的香。”

    “這不有果酒么？”

    “真爺們兒豈能吃果酒！”

    何子衿想著黃酒也并不烈，便讓丸子悄去廚下給馮翼拿了一壺，馮翼剛吃了一盞，馮姑丈就喊他，“阿翼，過來持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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