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名重陽~-《美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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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早上,天蒙蒙亮,何老娘一大早起來,瞧著院里一叢叢盛開的菊花兒就開始絮叨,“唉喲喂,三丫頭的肚子,莫不是得過了重陽。”
何子衿卷著裙擺蹲廊下,一面刷牙一面道,“說不準就是今兒個。”
何老娘又絮叨,“你說這菊花兒也怪啊,這黃的紅的粉的都喜艷艷的多好看哪,怎么偏就那綠的值錢?真是沒天理。這世人也沒眼光,王八殼子才是綠的呢。”
何子衿險將牙粉嗆肚子里去,把嘴里的牙粉漱干凈,理理裙擺,撫平,剪枝茶花,屋里對鏡子簪頭上了。何老娘道,“大重陽的,戴菊花兒。”
何子衿對菊花兒有心理陰影,尤其以前人們都稱她“菊花姑娘”,心里陰影面積有點兒重,所以,把菊花兒插頭上這事兒,對她挺有難度。何老娘卻覺著,丫頭片子越來越沒審美啦,大重陽的,竟戴茶花兒不戴菊花兒,這傻丫頭。何老娘指揮著丫頭片子,“這個,這個。”
“我頭上已經簪花兒了。”
何老娘指指自己腦袋,丫頭片子怎么不靈光了涅~她老人家不是還沒戴么。何子衿便順著何老娘指的盆栽剪了一朵大紅菊花,幫何老娘簪頭上了,道,“祖母,您老可真有眼光,這花叫紅秀,最是喜慶啦。過重陽節,大家大戶的,都要擺上幾盆,吉利。”掏出靶鏡給何老娘照一照,何老娘瞅著鏡子得瑟滴,“這還用說么,不是我吹,我這眼光,打年輕那會兒就是出了名的好。我要做了什么新衣裙,沒幾天就有人來跟著學樣式。就你祖父那短命鬼,先前沒成親時什么光景,成天穿得不是個樣兒。成親后,我給他縫幾身新衣裳一打扮,唉喲喂,出門兒人家都說,這是哪家公子哥兒涅~”
何子衿坐圍欄上湊趣,“唉喲,那我祖父可夠實誠的,都有公子哥兒的風采啦,還在您這棵瞇瞇眼的老歪脖兒樹上吊了一輩子。”
“屁話!”何老娘笑罵,拍丫頭片子一下,“我怎么啦!要沒我,能有你么!”傻蛋丫頭,越發傻了!
“不能不能,要沒您,連我爹都不能有呢。”
何老娘回憶了一回老頭子,道,“你祖父那人吧,天生正派。這正派人哪,再怎么打扮他,他也是正派人,不會做那些下三濫勾當去。這要不是正派人,就是給他穿破衣爛衫,那也是招貓逗狗的騷樣兒。不在穿什么,全看人品。你爹,就像你祖父,爺倆都是天生的好人品。”
祖孫倆說著話,天光愈亮,前院何恭沈氏帶著俊哥兒就過來了,俊哥兒向來一走路就用跑的,一面跑,嘴里喊著,“祖母,姐姐。”
何老娘一把將寶貝孫子抱起來,眉開眼笑的親一口,“唉喲,祖母的乖孫咧。”
俊哥兒咯呼笑,朝天辮兒上也別了朵小菊花兒,其形象,哪怕是自己親弟弟,何子衿也得公道的說一句,有點兒慘不忍睹。其實不只俊哥兒,按現今習俗,她爹她娘都簪了花兒。過一時,阿念衣衫齊整的過來,問他家子衿姐姐,“子衿姐姐,你說我簪什么樣的菊花兒好看?”又問,“子衿姐姐,你怎么簪茶花兒啊?怪怪的。”
“有什么怪的,茶花兒也好看。”
“嗯,我覺著比菊花兒好看,子衿姐姐,你也給我挑朵茶花兒吧。”阿念這沒立場的,跟著子衿姐姐,審美都變了。
其實,子衿姐姐覺著,男人么,茶花兒簪頭上,也是怪怪的呀。
不過,子衿姐姐還是欣慰有人跟自己一樣審美滴~
何子衿給阿念簪花兒,何恭道,“阿冽還沒起呢?”
何老娘把俊哥兒放地上讓他自己玩兒,替長孫說話,“成天上學得起大早,這好容易歇一天,叫孩子多睡會兒吧。”
何恭本身也不是嚴父,再加上他小時候念書時也這樣,哪天不用去學堂,也會貪睡。見母親這么說,就隨兒子去了。阿冽直到早飯前才起床,洗漱后,這臭美的家伙,腦袋上簪兩朵□□,耳畔還簪一朵紅菊,何子衿險噴了粥,就想撲過去把她弟腦袋上的花兒給薅下來。何老娘卻是拊掌贊,“真俊!阿冽這花兒簪的,十里八鄉沒這么俊的!”
何冽笑嘻嘻地,“祖母,這是今年的新簪法兒,男人都這樣簪。”抬頭一看,還給他爹提意見,“爹,你這簪單花兒也忒老套啦,去年人們就都是簪雙菊的。”再一瞧,何冽哈哈大笑,“阿念哥,你怎么大重陽的簪茶花兒啊!這也不對路啊!”真是笑死人啦!
阿念道,“過節么,就是個喜慶日子,簪什么花兒不行啊,我覺著茶花兒也挺好看。”
何冽直樂,拍著大腿,“沒聽說重陽簪茶花兒的。”一瞅,“唉喲,姐,你怎么也簪的茶花兒?姐,阿念哥,你倆商量好的吧?你倆可真怪!”
何子衿回他,“你知道什么?一點兒審美都沒有,弄這么一腦袋花團錦簇的,出去還不把人家小姑娘笑死。”
“我這是今年最流行的,阿炎也這么簪,一會兒我們出去遛達一圈兒,肯定人人贊我們。人家笑,也是笑重陽節簪茶花兒的怪人。”阿冽又是一陣笑。
何恭沈氏俱都是一臉笑意,沈氏道,“行了,吃飯吧,別總笑,小心嗆著。”
周嬤嬤帶著丸子擺上早飯,她們也自去用飯了。阿冽一臉開心,見有蟹肉包子,還道,“姐,明兒你再給我蒸蟹肉包子吧。”
“哼哼。”何子衿哼兩聲,“再說吧。”
何老娘立刻替孫子說情,道,“你這還是做大姐的,怎地這般小氣,剛剛你弟弟是跟你開個玩笑,咋還當真啦?可不能這么小心眼兒啊。”
何子衿攪一攪碗里的白粥,伴以白眼道,“就憑你這偏心眼兒的老太太,我也得小心眼兒一回。要不,就對不住您老數十年如一日的偏心眼兒哪。”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何老娘道,“你去打聽打聽,當初生了你,咱家可是大擺滿月酒來著。阿恭,是不是?”丫頭片子忒難纏,何老娘這些年都不敢光明正大偏心眼兒啦。
何恭忍笑,把薄脆掰碎給小兒子泡碗里,點頭,哄他閨女,“嗯,是啊,你是我跟你娘頭一個孩子,當然最疼你。你祖母也疼你。”
何子衿瞧何老娘一眼,哼唧著,“這還差不多,我最煩有人重男輕女偏心眼兒了。”
何老娘嘎巴嘎巴嘴,硬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心里一千次地重復循環:就是重男輕女!就是偏心眼兒!就是重男輕女!就是偏心眼兒!就是……
這年頭兒,哪家不重兒子啊,就他家,說都不敢大聲說啦。
這沒天理的!
何老娘頗是不滿,就聽她家丫頭片子與她家乖孫道,“阿冽,以后你生閨女,我就打套金鐲金鎖送侄女,要是生兒子,我就用銅片打一套銅鎖銅鐲送侄子。”
何老娘粥也顧不得喝啦,揮舞著手里的筷子道,“怎么能是銅的?起碼也得給套銀的呀!你這以后做姑媽的,可忒摳兒了啊!”
一屋子人都笑了,鬧得何老娘也笑了,仍是拉著沈氏道,“你評評這個理,是不是?”
“閨女兒子都好,一般是有了閨女盼兒子,有了兒子就盼閨女,都好。”沈氏笑著轉了話題,“你還是先想想,等你三姐姐生了,你可得用心備份兒禮的喲。”
何子衿道,“我都備好了,連阿念阿冽的都一道備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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