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吻-《美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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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姑媽極力想低調(diào)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都低調(diào)不起來,下巴不自覺抬高,唇角浮起,眉開眼笑,“可不是么,就是那個(gè)寧家。本家嫡系排行第六的公子,身上有秀才功名。唉,可圖什么呢,就圖孩子上進(jìn)。”
一聽說陳姑媽家閨女小陳表妹定了寧氏嫡支的公子,周圍的人知不知道的都紛紛奉承起陳姑媽來。何氏也跟著諸人說了幾句小陳表妹有福之類的話,又問,“是誰給表妹說的親事,這可真是一門好親。”
陳姑媽笑,“倒不是外人,你姑丈在州府做生意,與你姑丈相熟的一位寧三爺,因是實(shí)在交情,他對(duì)咱也知根知底,方托媒人定了親事。”
何氏再三道,“表妹好福氣。”先前母親的心思,何氏不是不知。只是,弟弟一意相中了沈氏。何況,那時(shí)只是兩家長輩有意,親事卻是未定的。后來弟弟與沈氏成親,聽說小陳表妹很是傷心了一場(chǎng),何氏也嘆了幾回氣。如今聽說小陳表妹有了好姻緣,何氏也為小陳表妹高興來著。
何老娘的壽宴,沈氏早半月前就開始預(yù)備,何家雖只是小富之家,起碼雞魚肘肉還吃的起,鮮果茶點(diǎn)也都齊備,請(qǐng)了相熟的親戚族人過來,很是熱鬧了一日。
沈氏早給何氏一家預(yù)備了屋子,何氏難得回娘家一趟,讓丈夫帶著兒子住,她自與老娘一屋,也是有些自己的心思。
熱鬧了一整天,何老娘有兒女奉迎,極是開懷,只是到底有了年紀(jì),晚上便有些倦了。母女兩個(gè)靠著涼榻說私房話兒,何氏道,“我在婆家,有時(shí)遇著族人過去,時(shí)常打聽著家里。常聽人說弟婦賢良,我沒親眼見,到底不信。如今見了,才算是信了真。”
何老娘將嘴一撇,“你也就看個(gè)面兒罷了,知道什么。”
何氏之所以提起沈氏,就是見老娘對(duì)沈氏似是不喜,才出言試探,也是想著勸一勸老娘的意思。聽老娘這樣說,何氏道,“娘你這又是想左了,看個(gè)面兒怎么了,能看個(gè)面兒的媳婦便是百里挑一了。不說別人,就是我在婆家,難不成能將婆婆似娘似的那樣待么?我在婆婆面前,也就是弟妹這樣了。”
許多話,何老娘是沒法跟兒子說的,卻是想同女兒念叨一二。何老娘道,“你是不知道,仗著那幅狐媚子模樣,把你弟弟迷的暈頭轉(zhuǎn)向。你弟弟,哼,我就不樂意說他,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只拿著那狐媚子當(dāng)心肝寶貝,他眼里還有誰!”
何氏笑勸,“娘這是哪里的話啊。弟弟弟妹情分好,難不成是壞事?就是誰家成親,那大門口對(duì)聯(lián)上還得寫一句‘百年好合’以示吉利呢。”
何老娘憤憤,“難不成你不知道,當(dāng)初我都跟你姑媽說好了你表妹的。你表妹多老實(shí),又是我看著長大。咱家艱難的時(shí)候,你姑媽也沒少幫咱家,可你弟弟這不爭氣的,偏叫狐貍精給迷住了!我一想起這事,便覺著對(duì)不住你姑媽,也對(duì)不住芳姐兒!”
何氏嘆口氣,“人家都說,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要我說,這也不怪弟妹,怪只能怪弟弟跟芳表妹沒緣份。娘聽我一句,人都得往前看,弟妹既嫁進(jìn)來,就是咱家的人。她到底品性如何,不在人說,要看她怎么做。娘只看弟弟身上多么周全妥帖,便明白弟妹是用心的服侍弟弟,只要她把弟弟服侍好了,咱就不用挑剔她別的。”
“再者,娘總是想著姑媽如何,可之前到底沒把事定下來。如今弟弟這都成親兩年多了,娘還說那些陳谷子爛芝麻做甚。你沒見姑媽說芳表妹的親事也定了么,還是州府有名望的人家兒,這也不算委屈芳表妹了。”何氏苦口婆心,“芳表妹有了好前程,娘也略寬一寬心。只看著子衿,也該給弟妹些面子。”
何老娘嘀咕,“丫頭片子罷了,咱家可是三代單傳。”
何氏立刻拉下臉來,道,“娘說這話當(dāng)真沒良心,我也是丫頭片子!”
何老娘笑,對(duì)閨女卻是要低頭的,軟了口氣道,“我就隨便一說,瞧你這丫頭,還生氣不成?你娘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沒數(shù)還是咋地?今天可是我的大壽,不說奉承你老娘幾句,倒跟我擺起臉子來!”
何氏嗔,“誰叫娘你當(dāng)著丫頭的面兒就瞧不起丫頭呢。娘怎么這樣,子衿可是姓何,咱們何家的骨肉,娘你倒歪著眼睛看她。瞧子衿長得多俊哪,我都恨不能帶回家去。”
何老娘嘀咕,“就像她那個(g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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