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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乘著月光，沿著林蔭小道向前走去。沈煙拿著下車之后沈晉初給她的一盞花燈，微弱的熒光讓周邊草木也微微染上了橘色的暖。

    在這一片寧靜中，沈晉初的聲音低沉而動聽：“這里原來是一處公園，是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以往中秋節(jié)的時候，偶爾也會過來賞月。”

    沈煙聞言，抬頭一望——翠綠的葉子微微露出罅隙，玉盤似的月掛在天邊，撒下柔和的光。

    她又看向前方那人的后腦勺。

    以前，他也曾在這里過中秋節(jié)嗎？是一個人嗎？他的家里人呢？

    還沒有把這些話問出口，前方的視野就開闊起來。

    他們竟是走到了一處極寬闊的草坪，綠草茵茵，芬芳連綿。而遠(yuǎn)處橫躺著一條小溪，溪水潺潺，悅耳動聽。

    沈晉初從帶來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個寬大的墊子，把它攤開鋪在了柔軟的草地上。那墊子足夠容納兩個人躺在上面，讓沈煙驀地想起了小時候樹林野炊的時候的情景。

    見她還愣愣地佇立在原地，他拍拍身邊的位置，溫聲道：“坐吧。”

    沈煙依言，卻仍覺得恍惚——之前沈晉初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賞月，她只以為是某棟視野極好的高樓，卻沒想到是這樣極具自然風(fēng)情的地方。

    真的好久，沒有這么心靜了啊。

    沈晉初從包里掏出幾個小盒子，笑著問她：“今天吃月餅了嗎？”

    那笑容在花燈的掩映下顯得無比柔和，她心頭微微一顫，搖頭笑道：“沒有，家里人都忘買了。”

    “那正好。你想要蛋黃的，蓮蓉的，還是五仁的？”

    “蛋黃的吧。”

    她原以為沈晉初會把月餅給她，沒想到他修長的手指靈巧地撕開了包裝，然后捏起一邊，看著她笑道：“我也喜歡吃蛋黃的，我們一人一半吧。”

    沈煙為自己的會錯意窘了一瞬，掰了一半下來，剛放進(jìn)嘴里，便又聽到他說：“月餅再小，也要分而食之。”

    不知怎的，沈煙從那聲音中聽出了一絲悵惘。她心中一動，那個問題又在腦海中盤亙起來。

    似乎是今夜太過靜謐祥和，她少了絲約束，不經(jīng)意間脫口而出道：“你之前，不和家里人過中秋嗎？”

    氣氛似有些微的停滯。

    沈煙久久沒有聽到回答，心中略有不安，轉(zhuǎn)頭望去，只見沈晉初已經(jīng)換了個姿勢躺下，手臂枕在腦袋下面，以一種莫名的眼神望著天空中的圓月。

    她從沒見過他那樣子——那目光中，似有惆悵，迷惘，掙扎，還有若有若無的茫然，透著微微的空寂。

    他是在想念自己的親人嗎？他們……

    沈煙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但一時卻又不知該怎么彌補(bǔ)。

    沈晉初突然低聲道：“我很久沒和家人一起過中秋了。”

    他的語氣極為平淡，像是在談?wù)撝患o足輕重的小事。但是沈煙卻不由得想起了早上收到的那條消息。

    她問那人：“今天中秋節(jié)，你回家嗎？”

    他說：“不了，讓你姑姑陪你吧。”

    就算他們早有隔閡，在她發(fā)出這條消息的時候，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期盼和緊張的。

    而他的回信像是坐實了她的不安似的，如一記重錘，讓她清醒地意識到——她的家，其實也早已破碎了。

    沈煙沒有說話，也在墊子上躺了下來。

    節(jié)日氣氛正濃，她不想哭，只是覺得壓在心底的一些瑣事突然被勾了起來。這么多年，它們原本是不痛不癢的存在，此刻卻讓她的心像泡在海水中般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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