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間(一)-《宮廷生存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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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陵光往梁國舊都走肯定是渡水方便,于是樓觀雪非常缺德地直接偷了一艘橫在野外的船。
烏篷小船順著河流往東,匯入江海,兩岸慢慢變成遼闊的青山,河邊長滿了蘆葦荻花。
骨笛后面果真趁宋歸塵救人時,火急火燎溜了回來。不過從宋歸塵手里脫身,還是把它累得幾乎脫了一層皮。它滿腹委屈,礙于主人一貫的冷心冷情,只能嗚嗚哇哇往夏青懷里鉆——嚶嚶嚶那個紫衣服的人太可怕了,嚇死它了。
夏青握住它:“行了行了,瞧你這慫樣。”
骨笛哭累了,抽抽噎噎抖了抖睡了過去。
它睡覺之后便又成了一個冷冰冰的死物。
夏青手指摸了摸上面的笛孔,一時間有些好奇,抬頭問樓觀雪:“你專門把它做成笛子的形狀,可為什么我沒見你吹過一次。”
樓觀雪將黑發(fā)束在腦后,更有了一種金枝玉葉的散漫感覺,漠然回道:“不想吹。”
夏青:“行吧。”
他穿著灰色的衣袍,毫不講究盤腿就坐在船板上,夏青摸了下骨笛的口,突然道:“那我可以吹嗎?”
樓觀雪看他一眼:“隨你。”
“哦,謝謝。”夏青也真是閑得慌,真的把笛子伸到嘴邊,吹出了一個短促的音。
聲音出來他就被驚到了,不愧是神骨啊。
清越空茫,似乎要揚上九天,振得河岸蘆葦荻花風中瑟瑟。
他一下子來了精神。
其實夏青不怎么會樂器,曲不成調(diào),純粹是好奇地隨便亂按,于是吹出來的聲也雜亂無章,聽得蘆葦里的白鶴齊齊拍打翅膀離開,走前還嫌棄地留下幾根羽毛砸他臉上。
“?”
不捧場就不捧場,還踩一腳干什么!!
“呸呸呸。”夏青停止了噪音污染,伸出手把空中的鶴毛揮走,順帶吐出嘴里被風吹進的蘆葦絮。
樓觀雪偏頭,看不下去了,從他手里把骨笛拿了過來,淡淡道:“你要是實在無聊就先睡吧,之后的日子可沒那么清閑的時候。”
夏青抓著頭上的一根羽毛,眼神幽幽看著他說:“只要你把我手上的繩子摘下來,我就能一直清閑到離開。”
“離開?”這兩個字也不知道觸到了他什么笑點,樓觀雪抬眸,嗤笑一聲輕聲道:“半年后等那團火過來帶你走?”
夏青想也不想:“對啊。”
樓觀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唇角的笑意略有深意:“在你眼中,它就那么無所不能?”
“嗯。”可不是嗎。
樓觀雪手指把玩著骨笛:“你猜我若是不放你走,它會怎么做?”
夏青手還拿著鳥毛,愣了愣,奇怪地看他:“你瘋了?”
樓觀雪微笑:“一個假設。”
夏青一噎:“沒有這個假設,它能把我?guī)н^來,肯定也有辦法把帶我走。”
樓觀雪勾唇:“哦,它那么厲害,怎么摘星樓就那么怕我。”
夏青:怪就怪那團火只是個一歲的小破孩,慫得要死啊!
夏青吐槽:“它連我都怕,更別說你了。”
樓觀雪睫毛很長,意味不明笑了下,沒再說其他。
但是夏青被他提起這個兩人一直沒去聊的話題,卻有點忍不住了。
“說起來,見過宋歸塵后。我覺得它說的那段劇情里,除了你之外,宋歸塵估計也不會配合吧。他肯定不會對溫皎一見鐘情。”
宋歸塵雖然仿佛注定要為紅塵所累,可是骨子里的超然物外清風霽月也不是假的。
能牽累他的紅塵,過于沉重,絕對不會是溫皎能給的。
樓觀雪輕輕一笑,許久才慢慢道:“夏青,你就沒發(fā)現(xiàn)嗎,它跟你說了那么多,卻沒提到一件具體的事、一個具體的時間。”
夏青愣住。
樓觀雪說:“它提到了我,提到了傅長生,提到了宋歸塵。提到了溫皎會爬上我的床,卻從來沒提過溫皎是通過什么契機接觸我,沒提過宋歸塵又是什么時候見到他,沒提過任何未來會發(fā)生準確的事。”
一根羽毛輕輕擦過夏青的睫毛,他心里那種最大的疑惑點,被樓觀雪直接挑明。
是啊,系統(tǒng)說這是一本書,可是夏青身為穿書者,在劇情上卻沒有一點優(yōu)勢,他什么都不知道……
樓觀雪也是第一次對摘星樓發(fā)生的事給出評價。
對那個當初聽來就覺得諷刺好笑、從來懶得在意的故事,語氣冷淡,黑眸深沉,一字一句只為說給夏青聽。
“它甚至開門見山告訴你,這個世界其他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溫皎和他身邊人的糾葛。”
“我倒是覺得,不說具體的事和時間,是因為它能確定的也就只有那幾點。確定傅長生會對溫皎死心塌地,確定宋歸塵會將溫皎救出宮。”
夏青靈魂都仿佛麻了一下,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篇古早狗血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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