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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CU里季長嵩已經(jīng)撤下了呼吸機，可以自主說話了。看見季侑言，他只是上下打量了幾眼，聲音虛弱，語氣卻是一貫的波瀾不驚：“黑了，經(jīng)常在外面跑嗎？”

    季侑言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季長嵩又問：“聽你媽說你是去找人的，那人找到了嗎？”

    季侑言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含糊道：“算是吧。”

    “那就好。”季長嵩肯定。

    季侑言眉頭緊擰，開門見山地問季長嵩：“爸，手術(shù)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我聽媽說你的意思是要做？你之前不是很不愿意的嗎？”

    “早晚都要挨一刀的事，逃避不是辦法。”季長嵩說得風(fēng)輕云淡。

    季侑言一時語塞，季長嵩垂著眼皮，沉默幾秒，解釋道：“我之前有放心不下的事。”

    “言言，我就叮囑你一件事。萬一手術(shù)有什么意外，你照顧好你媽媽。她比我好相處，刀子嘴豆腐心……”

    像是在交代后事，季長嵩說得很平靜，季侑言卻聽得鼻子發(fā)酸。“媽你留著自己照顧，我一個人照顧不來。”她難得露出了像小女孩一樣任性的姿態(tài)。

    季長嵩定定地看了兩眼，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輕輕的笑聲。“你是一個人嗎？”他側(cè)頭掃了一眼玻璃窗外靜靜站著的景琇，轉(zhuǎn)開話題道：“她挺好的，這兩天辛苦她了，看得出對你是真的上心。”

    季侑言的視線跟隨著他落到了景琇的身上。景琇察覺到了，知道應(yīng)該不是什么在說什么壞事，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

    她和鐘清鈺一起進去看過季長嵩的。當(dāng)時季長嵩還戴著呼吸機說不了話，但景琇與他說別擔(dān)心鐘清鈺，她會照顧好時，季長嵩看了她好久，發(fā)出沙啞的嗚嗚聲，對她點了點頭。那一刻，景琇有心口發(fā)燙的感覺。

    她知道他們終于真正接納了她，接納了愛著她的那個季侑言。她其實一向都不是很在意別人看法的人，但季長嵩、鈺鐘清鈺對她的認(rèn)可很重要。

    她慶幸，言言終于可以卸下了這一副枷鎖，自由了。

    季長嵩收回目光，語重心長道：“我現(xiàn)在沒什么放心不下的了。既然你自己認(rèn)準(zhǔn)了她，我和你媽都左右不了你，那剩下的路就好好走，不要讓我和你媽覺得現(xiàn)在對你們的認(rèn)可是縱容。”

    那之前他不愿意手術(shù)，是放心不下自己嗎？季侑言看著他一如往日的嚴(yán)肅面容，喉嚨發(fā)澀，眼眶發(fā)酸。

    “我們會好好過的，您來監(jiān)督好了。”她吸了吸鼻子，帶著鼻音打趣。

    季長嵩眼里有笑意一閃而過，不置可否。

    出了icu，三個人又去了一趟主治醫(yī)生辦公室，確認(rèn)了手術(shù)的時間和各項要注意的事情。回到病房，季侑言接了魏頤真的電話，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景琇在一旁圍觀鐘清鈺與林悅閑聊在不丹和尼泊爾的事。

    等季侑言打完電話，鐘清鈺就催著季侑言帶著景琇和林悅回去吃飯、休息。季侑言眼里的血絲和林悅眼下的烏青她都看在眼里。

    季侑言拗不過她，也有話要和景琇單獨說，便應(yīng)了下來，和鐘清鈺約定晚上十點過來陪她。

    三個人出了醫(yī)院，坐進車?yán)铮謵倳r不時地回頭看景琇，欲言又止。

    景琇莫名其妙：“怎么了？”

    “景老師，姚瀟姐沒有和你一起來嗎？”林悅吞吞吐吐。

    季侑言饒有興致地接話：“來沒來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呀？”

    “就是挺久沒見了，怪想她的。”林悅小聲回答，回完就發(fā)現(xiàn)季侑言和景琇盯著她，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林悅心一慌，欲蓋彌彰：“就是普通朋友的那種想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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