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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

    紀(jì)菀睜著眼睛，望著山洞陰冷的石壁，愣愣出神。第一次如此近的直面暴力、血腥和死亡，她久久回不過神來。雖然心里一直知道，這個世界并不是現(xiàn)代法治社會，而是一個充斥著死亡和戰(zhàn)亂的架空世界，也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

    可是一切的心理建設(shè)，都沒有直面血腥來得震撼。上一個世界，處置一個孫錫偉這樣的人渣，都要蒙個遮羞的面紗，緩緩圖之，而這一個世界，人命是如此的廉價。

    屬于原主的悲哀沁進了紀(jì)菀的心脾……夏暖啊……

    慢慢的，她喉間溢出悲鳴，一聲一聲。也許是一直沒有喝水的緣故，眼眶干澀得連淚水都流不出來，只有嘶啞又難聽的嗚咽在山洞中回響。

    “怎么了？可是傷口疼！”

    了緣從洞口跑過來，先將小女郎半抱著翻過身，再讓她能側(cè)靠在石壁上，避免了碰到她背上大片的傷口。就是這樣，早上才用里衣綁好的傷處又開始滲血。

    也怪不得小小女郎要哭呢！當(dāng)時落下懸崖的時候背上被斷裂的樹枝劃了這么大一條口子，十歲小女郎的背上才多大的地方，占了近一半的傷處，就是成年人也受不住。又在水里泡了這么久，第一晚只是昏睡沒有發(fā)起燒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

    “冷……”

    “先忍忍，”了緣喂了她水，又塞了野果子在她手里：“貧僧不敢走遠(yuǎn)了，只找到這些。女施主將就著先吃一些，待貧僧把火升起來就不冷了?！?

    紀(jì)菀沒有半分胃口，但她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如若真的由著性子來，等待她的就是這樣死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谷里，可這果子真的太難吃了，澀得她根本咬不下去第二口。

    了緣當(dāng)時落下懸崖的時候就是清醒的，他會水。先救了同樣落水的紀(jì)菀，極快找了一處山洞安頓下來。

    了緣熟練的生了火，摸了摸紀(jì)菀的手臂，感覺還是沒有一絲熱氣，忍不住蹙了眉，用搭在架子上的外衣裹住小女郎。

    可紀(jì)菀一會兒就顫抖起來了，了緣不敢讓她離火太近，這會兒是用火止了寒，晚上就容易發(fā)熱。只能自己抱著小姑娘，用體溫給她暖身子。

    紀(jì)菀十歲稚齡，還不算大，再說這會兒人命關(guān)天，也不是顧忌那些的時候。

    了緣抱著小女郎，低頭看她：“可想說會兒話？”

    好久才聽到小姑娘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了緣其實沒有太多可以逗小姑娘開心的故事，想了一下才開口：“貧僧從小被遺棄在武陵般若寺門口，多虧了主持收留了。老主持圓寂時與我說洛陽是當(dāng)今佛門最興盛之地，所以貧僧便決定前來白馬寺?！?

    “我并未聽過般若寺？”

    了緣笑了：“般若寺很小呢！”

    小和尚生得好，聲音更是好聽。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與女郎形容般若寺的小，眉頭蹙了下才說：“除寺外牌匾外，再無書卷；三兩年才遇一倆僧人?！?

    那是有夠偏僻。

    “從武陵出發(fā)的時候，正趕上朝廷實行禁邊政策。中途襄陽更爆發(fā)一場□□，兵亂長達一年，這是武陵到洛陽的必經(jīng)之路。為躲避戰(zhàn)禍，我更多的時候就是在荒山野外度過的，路途難行，所以從武陵直到洛陽，約莫用了有兩年。一次，我也落到過這樣的山谷里，足足呆了有三個月。那是我在山林里呆得最長的一次了……也是在這樣一個山洞中度過的。一開始我也害怕極了，第一天夜間并沒有睡著覺，念了整晚的法華經(jīng)。”

    從紀(jì)菀遇見他開始，這小和尚都是榮辱不驚的模樣。

    真沒想到也有這樣的時候！

    那時候小和尚大約比現(xiàn)在還小兩歲。想想小光頭在陰冷的山洞里，不住的左顧右盼、大聲誦經(jīng)，間或被外面風(fēng)吹草動嚇得瑟縮的樣子……莫名的、心里就輕快了。

    紀(jì)菀：“你是怎么出去的呢？”

    了緣用樹枝將果子穿在一起，用火烤一會。等果皮都皺起來了，從樹枝上取下來，吹涼了撕掉皮才拿給她。

    紀(jì)菀嘗了一口，不僅澀的味道去掉了，居然還有點甜甜的。

    “一個獵戶救了我?！?

    “一個獵戶，”紀(jì)菀一直在注意了緣的神情，立刻就發(fā)覺了他的情緒波動，繼續(xù)追問：“這個獵戶很不平常？”

    了緣沉默了好久，似乎是在思考該如何說、或者是該不該繼續(xù)說。

    最后他并沒有敵過小姑娘期待的眼神。

    “他原先是興朝戍邊的將軍，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的守衛(wèi)邊土，與妻子兒女聚少離多。突然有一年皇帝招他回到京都，他本來是很高興，畢竟已經(jīng)兩年沒有見過妻子了。他們是一同長大的，妻子很體諒他常年守衛(wèi)邊土，并不曾抱怨過，還給他生了一兒一女。

    將軍滿懷欣喜的快要到達京都，忠仆帶了他的兩個孩兒來找他，告訴他皇帝見他妻子美貌起了窺視之心，妻子不堪受辱投繯自盡。將軍悲痛欲絕，但為了兩個孩子只能小心躲避追兵，在武陵一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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