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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2-《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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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雷城頭黎明到來,最黑暗的那段時辰已經(jīng)過去,遠方魚肚白的天光之下,柳咬咬揭開面具的動作驚心動魄。

    祖少寧一眼之下,如遭雷擊!

    “小……小……小……”他的舌頭像是突然打了結(jié)或者被凍僵,那么口齒伶俐的一個人,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名字,“小……”

    四面起了騷動之聲,除了包圍住他們的是祖少寧自己的親兵外,更遠處都是陷陣營的士兵,有些老兵怔怔地從暗影里走上前,望著柳咬咬,慢慢便熱淚盈眶,“小姐……”

    “別來無恙,陷陣營。”柳咬咬笑瞇瞇對陷陣營士兵揮揮手,又笑瞇瞇對祖少寧點頭,“別來無恙,真令人遺憾。祖師兄。”

    她將“師兄”兩個字咬得很死,像在齒間研磨,笑意雖燦爛,眼底的寒意卻看得人心底發(fā)冷。

    祖少寧如墮冰窟。

    千算萬算,算不到死去的人能復(fù)生;算不到離國數(shù)千里還能再見;算不到此刻她在云雷城頭,笑意晏晏,一句話便將他推入深淵。

    他忘記了所有言語,怔怔望著柳咬咬,眼前的她,比當(dāng)年更豐腴了些,少了幾分少女嬌俏靈動之氣,卻多了幾分流波掠水成熟豐韻,亭亭立在那里,紅唇白齒,鮮亮明媚,在黎明泛青發(fā)白的背景里,艷麗如即將噴薄的朝霞。

    她比往昔更美。

    祖少寧的目光忍不住移到了柳杏林身上——讓她散發(fā)出這種婦人才有的成熟豐美的男人,是他嗎?

    心底的惱恨忽然一波波涌上來,他詫異自己在這個時刻,沒有去擔(dān)心小妖是否會對他不利,卻先關(guān)注了這個男人,這不是一向?qū)徤鞯乃麘?yīng)該做的事,然而那奔騰的怒火如脫韁野馬,他無法自控,只有放縱。

    “來人!”他抬手指定柳杏林,“把這些云雷人給我拿下!”

    “誰敢動他!”柳咬咬立即一聲大喝,橫身擋在柳杏林身邊,“祖少寧!今天是我來向你討債,你的敵人是我!”

    祖少寧冷眼瞟著她的護衛(wèi)姿態(tài),眼底陰鷙之色更厲,忽然輕飄飄地一笑。

    “那是。”他收回手,輕描淡寫撫撫馬韁,“只有你封小妖配做我的敵人,至于這個只會躲在女人背后哭的窩囊廢,我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浪費。”

    “祖少寧,你這無恥之徒!我要為咬咬報仇!”柳杏林被辱得臉色一紅,霍然拔刀,揮舞著刀子便沖了上來。

    “杏林!”柳咬咬伸手撈了個空,大叫。

    祖少寧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撫住馬韁的手指,隱隱扣著一個手勢。

    這馬韁不是真正的馬韁,是他的武器,他以馬上作戰(zhàn)出手詭異莫測聞名,其實就是這根隱藏的細鞭的作用,馬上對戰(zhàn),他忽然從手里抓著的馬韁中抽出一根淬毒長鞭,誰能猜想得到?

    栽在他這一手之下的高手,不知凡幾。

    他看見封小妖的那一刻便心底一沉,知道今日大事不好,封小妖對他了如指掌,難怪他今日處處受制,而陷陣營又是封家的忠誠舊部,萬一被小妖策反,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祖少寧能將撫養(yǎng)他長大、待他如親子的封家毫不猶豫送上斷頭臺,自然是那種心性最為殘忍堅決的一類,初見小妖的驚駭過后,他立即就開始考慮如何在這樣的危機下生存。

    柳杏林就是他的目標(biāo),他看出柳杏林幾乎不會武功,也看出柳咬咬和他之間關(guān)系曖昧,只有將這個人鉗制在手,用以挾持柳咬咬,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柳杏林沖了上來,不會武功的他,自然將刀使得毫無章法,眼神卻如熔爐冶煉的鋼鐵,灼熱通紅,不惜將自身連同敵人一起燒盡。

    祖少寧冷眼盯著他的腳步,在柳杏林離他只有三尺距離時,手指一彈,一根細長鞭影彈射而起,瞬間便如毒蛇般,將光滑細長的尾巴,纏上了柳杏林的脖子!

    “起!”祖少寧鞭尖靈活地在柳杏林脖頸上一彈,便是一道青紫的勒痕。

    祖少寧眼底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有了傷痕,必定中毒!中了這毒的,身子酸軟毫無力氣,一個時辰之后藥石無救。

    手腕一抖,長鞭三振,力道回旋,柳杏林被長鞭扯著脖子,生生拉了過來。

    “陷陣營圍陣!”祖少寧一邊把柳杏林拉向自己懷中,一邊頭也不回命令陷陣營士兵,一邊身子極速退后。

    挾持人質(zhì),退入親兵群中,和柳咬咬談判,令她為階下囚,之后一切,還是自己予取予求!

    祖少寧冷而驕傲的笑意浮出。

    然而他瞬間身子僵住。

    不知何時,身后被硬物抵住,堅硬冰冷的觸感……是劍!

    身后是誰?身后是誰!

    祖少寧忽然想起那“怯懦自私”的司馬大小姐,還有那滿身繃帶的“護衛(wèi)”!

    他心中大悔,暗恨自己因為處處受制心生煩躁,失去了應(yīng)有的警惕,又因為看見小妖震驚太過,竟被人無聲靠近。

    然而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

    祖少寧一僵,被扯過來的柳杏林卻沒有停住。

    “殺!”呆子喊出了有生以來最為振聾發(fā)聵殺氣騰騰的一聲厲喝,一頭撞入祖少寧懷中,手中匕首直直捅出。

    “哧——”

    刀尖入肉的聲音,在四面的寂靜中聽來驚心動魄,祖少寧渾身僵硬,張了張嘴,似乎想?yún)群埃炙坪跏衷尞悾斎坏难凵褚淮梗o緊盯住身前的柳杏林。

    柳杏林卻根本沒有看他,他咬著牙,腮幫上肌肉鼓起,雙手抓刀,全力向后一拔。

    鮮血飛濺,染紅蒼白的天際,噴了柳杏林一頭一臉。

    柳杏林還處于亢奮狀態(tài),胡亂抹一把臉,抹得滿臉血印看起來更加可怖,他在眾人驚愕的神情之中坦然走回去,將手中染血的匕首交給柳咬咬,大聲道:“咬咬,我刺了他身體上最痛的地方,但沒有殺他,生死大仇,給你親手來報!”

    柳咬咬呆呆看著柳杏林——這是她家善良怯弱看見殺雞都不忍的兔子林嗎?為什么突然變成了兇狠狂霸殺人不眨眼的老虎林?

    所有人也呆呆看著柳杏林——他們都看得出柳杏林不會武功,將軍要對付他易如反掌,誰知道變生肘腋,情勢竟然急轉(zhuǎn)直下!

    堂堂東堂名將,新近崛起的青年將星,最后竟然毀在了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手上?

    “陷陣營!陷陣營!”祖少寧痛得渾身顫抖,這疼痛如此劇烈,翻江倒海,令他眼前發(fā)黑,比以往受過無數(shù)次傷加起來都要疼痛,如果不是拼命叫喊,他只怕已經(jīng)暈了過去。

    柳杏林一代神醫(yī),當(dāng)然知道人體什么樣的地方痛感最劇,他不是要折磨祖少寧,只是想去掉他的危險性,好讓他的咬咬,能安全地報仇。

    “陷陣營!陷陣營!”祖少寧還在狂喊。

    城頭上陷陣營士兵始終沒有動,祖少寧親兵想動,被那些士兵盯著,也沒敢動,空留祖少寧在原地狂喊,聲音回蕩在高原的天空下。

    “將軍。”一個陷陣營老兵幽幽地道,“我們一直想知道,當(dāng)初封都督到底是誰害了的,您說是朝廷政敵所害,現(xiàn)在,這個政敵是誰,您該給我們一個答案了。”

    “先救我……先救我……”祖少寧狂怒地向天伸著手,“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

    “恩是我封家的恩,義是這忠主的義。”柳咬咬走上前來,神情譏誚,“你也配說恩義?”

    她步伐輕快,一邊走一邊拔出身后的刀,刀光雪亮,映出她盈盈笑意。

    “嗯……現(xiàn)在,讓咬咬一口一口地,咬死你吧。”

    云雷城一場墜落翻生到死,皇陵里君珂和納蘭君讓也陷入危機。

    兩人急速墜下,眼看就要墜入那噩夢之源,君珂心急如焚——她驟然進入虛弱狀態(tài),有一千個辦法可以瞬間脫離卻使不出來,納蘭君讓有傷在身也無法自救,眼看兩人就要落在那棺上,之后什么后果,誰也無法預(yù)料。

    納蘭君讓一直盯著她的臉,眼看她神情焦灼,心知一定有什么不對,忽然咬牙全力將她一推,君珂身子被推得斜斜飛了出去,砰一聲栽到地下打了個滾,堪堪落在棺側(cè)。

    君珂落地什么也來不及思考,唰一下解開已經(jīng)殘破的披風(fēng),披風(fēng)呼啦一下罩在棺蓋上,剛剛蓋好,一聲悶響納蘭君讓掉在披風(fēng)上,震得棺木一陣顫抖,君珂捏著披風(fēng)兩角背在自己背上,咬牙悶聲一滾,將納蘭君讓迅速扯下了開國皇帝金棺。

    兩人滾倒在一起,都喪失了全身力氣,納蘭君讓的金甲縫隙里滲出殷殷的血跡來,他用手肘掩住。

    君珂仰面朝天大聲喘息,剛才一瞬間出了一身透汗,身上濕答答的難受,好半晌才有氣無力地道:“多謝你剛才推出了我……”

    “不必。”納蘭君讓還是那淡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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