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之謎-《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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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
那人一怔,急聲道:“主上!”
這是整個治療中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只有靠同脈之體才能解決,沈夢沉練的毒功,天下第一霸道,每到一定時間,必定引起反噬,到時候要借助同脈之體,真力倒灌,再疏導回體,經(jīng)過同脈之體的分擔沉淀,再回到他身體的真力,會更加精純。
君珂的作用,就好像一個提純的導流管。
但在疏導過程中,因為心脈相通,那些在黑暗和陰毒中長久浸淫修煉出的氣息,也會侵入同脈之體的身體。并對這人日后的修煉產(chǎn)生影響,如果同為黑暗內(nèi)力,倒也罷了,但如果身上有沖突的功力,那么必將留下巨大隱患。
當然,這本不是沈夢沉會考慮的事,他必須將那些氣息留下,否則不足以完成自己的真力引流,一旦不能成功,給他的后果也是可怕的。
“她修煉的大光明功法,和我的氣息太抵觸了,承擔不起……”沈夢沉閉上眼睛。
那人苦笑——你的氣息,誰能承擔得住?不是有那樣可怕經(jīng)歷浸淫出的氣息,又怎么能違背人力,練成毒脈?
“主上。”他道,“您不可收回,否則就算渡過這一關(guān),功力難增還是小事,后果更加難測……”
“啊!”
他勸說未畢,渾身顫抖的君珂,忽然仰頭發(fā)出一聲嘶叫,眼睛瞬間一片血紅!
剎那間眼底倒映冷月如鉤,幽幽樹影,樹影下華衣翠釵的女子,微笑著伸手撫摸……忽然那女子臉色一冷,一柄匕首狠狠扎入,血光濺起……
“啊!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之前一直只能感應(yīng)到情緒,她已經(jīng)不堪負荷,此刻忽然腦海中鮮明地展開這副畫面,不,不是畫面,是真實的一切,真實地令她感覺那是自己,感覺到最初的欣喜,之后的驚詫、絕望、不解、冰冷、然后,便是瘋狂的疑問——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拋棄我還要殺了我——
為什么所有人都在欺騙我——
君珂一竄而起,腿像那記憶畫面中的孩子一般,瘋狂地踢了出去,砰一聲仿佛踢在實處,恍惚中好像看見那華衣女子踉蹌倒下,含淚的痛苦的眼睛……看見之后的鎖鏈白骨地獄折磨……
“君珂!”
一聲低喝,君珂大叫的那一刻,沈夢沉霍然收掌,整個人撲了上來。
他一把將君珂撲倒在身下,雙臂鎖住她的肩,雙腿絞住她的腿,死死壓住了她的掙扎,一低頭看見她眉宇間黑氣,眼神一閃。
隨即仰頭,長長吸一口氣,剎那間臉色一白,而胸口琉璃晶紅流光閃爍。
“主上!”一直在身邊護法的那人,驚呼著要阻止,沈夢沉一轉(zhuǎn)頭,狠狠盯了他一眼。
他一向姿態(tài)散漫,少有這樣的神情,那人接觸到這目光,驚得渾身一顫,立即后退,消失于梁上。
沈夢沉一口長長的氣吸完,一低頭,壓在君珂唇上。
一陣微微的氣流涌動之聲,君珂眉宇間黑氣開始變淡,掙扎卻沒有停止,她畢竟不是天生練毒功,體內(nèi)一大半真力倒和沈夢沉的真力沖突,此刻全部被激爆發(fā),周身起了濛濛白光。兩人在紅氈上翻滾,如果不是沈夢沉一開始就絞住了她的全身,此刻便是又一場兇猛的近身搏殺。
但就這樣,沈夢沉幾次都被她險些掙脫,沈夢沉干脆用肘夾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夾得險些閉過氣去。不管她在底下怎么踢打他,死死不放君珂嘴唇,到最后幾乎是咬住了她的唇。
“停住,不許靠近——”
“快滾!”
“你干什么!”
“放開她!”
一陣兵刃相接之聲,聲音越來越近,密室門轟隆一聲,白影一閃,梵因當先出現(xiàn)在門邊。
他一眼看見室內(nèi)景象,便呆了呆。
兩個身份尊貴的高手,如野獸一般在地上掙扎,兩人衣裳未干,一番廝打破碎大半,各自肌膚微露,在強力摩擦中泛出一片片嫣紅,君珂的黑發(fā)散亂鋪了一地,而沈夢沉死死壓在她身上,咬住了她的唇——
見此一幕,佛也有火!
梵因衣袖一揮,剎那間華光斑斕,如漫天煙花迸射,轟然一聲,重重落在沈夢沉肩上。
“放開君珂!”
他一向行事光明,出手不忘提醒,也不攻擊要害,但他震怒之下,動用了金剛杵,佛門寶器,三分力道也有千鈞之力,砰一聲,沈夢沉肩上血花綻開,傳來細微骨裂之聲。
屋頂上人影連閃,幾位護法落下,護在沈夢沉身前。
白影頻閃,堯羽衛(wèi)跟著梵因也到了,雖然被紅門教趕來的人攔在門外,但靈巧的堯羽衛(wèi),還是從人縫里隱約看見了里面的一切,頓時熱血如沸,怒發(fā)似狂!
“沈夢沉,你該死!”
砰然大響,星花連閃,紅門教徒紛紛倒地,幾道紅光從人縫里穿過,擊在一直沒有回身的沈夢沉后背。
沈夢沉身子向下一栽,噴出一口鮮血,此時君珂臉上黑氣全去,霍然睜眼,眼神雖微紅,但精神已經(jīng)清明。
她一睜眼,便覺得喉間一熱,一股腥甜,再一看,沈夢沉臉色蒼白,俯在她身上,微微合眼。
而身前紛亂,堯羽衛(wèi)和紅門教打成一團,梵因臉色發(fā)白立在門邊,紅門教憤怒,堯羽衛(wèi)悲憤,一聲聲大叫,“你們敢辱我皇后……”
君珂晃了晃腦袋,她并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她只鮮明地記得最后看見的那一幕,那一幕令她渾身森冷,到此刻肌膚都微微起著栗子。
而體內(nèi)狂涌的冰冷的潮雖已散去,但那種黑暗絕望的感覺,還是讓人寧愿死上一次,也不想再次邂逅。
“住手!”
一聲大喝驚得眾人回頭,便看見君珂緩緩從地上坐起,攏起衣服,隨手扯過一匹紅氈披在身上,淡淡道:“我沒事,不必驚慌。”
梵因定定看了她眉宇,又看了看沈夢沉,垂下眼,眼神里苦笑一閃而過。
不該犯這錯誤的,只是心急太過……
心急太過……梵因忽然顫了顫。
這四個字,不該發(fā)生在他身上……
梵因閉上眼睛,心經(jīng)默念,衣袍無風自擺,半晌之后,將一個盒子輕輕放在地下,對沈夢沉微微躬身表示歉意,才道:“一半外敷一半內(nèi)服。”
君珂知道這是給誰的,嘆了口氣。
堯羽衛(wèi)還想說話,但看著端坐的君珂,她頭發(fā)凌亂,有點狼狽,但眉宇平靜高華,氣質(zhì)凜然不可侵犯。
一個真正受了侵犯的女子,不可能還能保持這種神情。
堯羽衛(wèi)安心了,無聲退出,繼續(xù)退回原處保衛(wèi),紅門教也漸漸散回各處,并將沈夢沉抱回內(nèi)室療傷。
君珂依舊坐在原地,她想思考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不想再去想為什么能突然看見那一幕幕,但無論怎么逃避,那畫面依舊一遍遍冰冷地在她面前閃回,一遍遍將她按進回憶,讓她去體驗那一刻的絕望和悲涼。
君珂呆呆地坐著,她不想低沉,不想回憶,她覺得她該坦然,該得意,該幸災樂禍,大笑而去。
可是她最終一垂頭。
啪嗒。
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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