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阁_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153章-《千金笑》


    第(3/3)頁

    長老們杖尖砸落,要砸開她的手,君珂一聲低嘯,嘯聲自胸臆出,滿腔悲憤!

    隨即她長劍橫閃,“啪啪”兩聲,劍身抽在兩個擋路的長老臉上,牙齒紛飛而出,兩個長老嘶聲慘叫,君珂早已一閃而過,將步妍拎起,瞬間越過人群。

    長老們憤然要追,驀然一聲低喝:“住手!”

    剛才在沐浴焚香,準(zhǔn)備明日大典的傳經(jīng)長老終于趕了來,看見君珂含怒出手,拎走步妍,急忙喝止要追的其余人。

    “長老,這個君珂欺人太甚!”長老們?nèi)呵閼嵓?,怒不可遏,“必須要她給個交代!”

    傳經(jīng)長老注目地上那一攤血跡,想起馬上就要舉行的登基大典,眼神凝重,半晌一揮手,道:“今夜之事,不得擅自對外提起!”

    “啪!”

    人體被重重砸落的聲音。

    沉悶的慘呼聲響起,隨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用力忍住。

    步妍氣息奄奄抬起頭來,盯著君珂,又看看四周,赫然還是剛才君珂試衣的內(nèi)室,連衣服,都還原樣扔在地上。

    隨即她聽見一點(diǎn)奇異的聲音,畢畢剝剝,像是火在燃燒,隱約還有驚呼脫逃之聲,只是此處無窗,看不見外面發(fā)生什么。

    “我在外面放了一把火?!本胬淅涞?,“順手把我的外衣扔在了圍墻上,等下來救火的堯羽衛(wèi),會好好拷問你那位同謀的?!?

    步妍用蛇一般的目光盯著君珂。

    “這里比較封閉,火暫時燒不過來,”君珂蹲下身,“正好談?wù)勀愕氖?,步妍,步公主??

    步妍顫了顫。

    “或者,”君珂聲音低沉,“步皇子?”

    步妍霍然抬頭,此刻終于眼神震驚。

    君珂看見她的神情,心底一沉,臉上露出一種疼痛和惡心交織的神色。

    “好!好!陽乾陰坤,非乾非坤……”她笑,“若不是因為這句話,我還真想不到,世上還真有你這種人!”

    “想不到堯國步皓瑩公主,”她越笑越開心,身子亂晃,“居然是個雙性陰陽人!”

    “閉嘴!”步妍忽然激越地大喊起來,“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你很厲害,”君珂好像沒聽見她的怒罵,冷冷睨著她,“真正的鐵血公主,心機(jī)深沉,殺人如麻,當(dāng)初密道里那些官兒都是你殺的吧?管文中認(rèn)出你了是嗎?”

    “那又如何?”步妍冷笑,“他沒可能認(rèn)出我,他只是認(rèn)出我是步妍而已?!?

    君珂笑了笑,想了想道:“外面那個步皓瑩,一直在做你的替身?她到底什么出身?”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步妍神情冷冷。

    “你不說?!本婺坏?,“我不會折磨你,我只會把你死后的尸體剝光,吊在宮門前,給所有人都欣賞一下?!?

    步妍臉色慘變,“不!”

    “那就老實(shí)說話!”

    “步皓瑩是一個邊遠(yuǎn)郡王的女兒,和我有點(diǎn)血緣之親。”步妍咬咬牙,半晌道,“我是純妃的女兒,我生下來的時候,一開始顯現(xiàn)的是女兒身,被封了公主,可是一歲以后,我出現(xiàn)了……男人的……”

    君珂神情嫌惡。

    “我母親晴天霹靂,她認(rèn)為我是怪物,想要?dú)⒘宋?,但?dāng)時父皇還算寵愛我,她不敢下手,便假托我有病,送出宮外,由可靠的宮人陪伴,長期住在京郊的一座行宮里。到了三歲時,因為我時男時女,母親怕遮掩不住,便讓皓瑩來陪伴我,并且時時以我的身份出現(xiàn),當(dāng)然,她不叫皓瑩,她才是步妍。”

    “我父皇很少會來看我,小孩子變化大,換成皓瑩也不察覺,皓瑩便和我這么相伴長大,對外場合,都是她扮成公主,我扮成侍女,有時候我心中不甘,借著面紗遮擋,也會以公主身份出現(xiàn),并且很做過幾件驚動人心的事,我畢竟有……男兒那一半,所以作風(fēng)血腥狠辣,也便有了點(diǎn)鐵血公主的名聲?!?

    君珂冷笑一聲。

    步妍也冷笑一聲,“什么鐵血公主?我不稀罕!我是男人,我為什么不能做個皇子,擁有繼承皇位的機(jī)會?我明明才是公主,為什么要扮成侍女,讓另一個女人代我享受尊榮?我要的不是這些,我要的是做我自己!”

    “你自己?”君珂冷笑,“你瞧你自己,說的都是什么混亂東西?你到底是公主還是皇子?你說給我聽聽啊?”

    步妍霍然扭頭,眼神都在滴血,以手捶地,“閉嘴!閉嘴!不許和我說這個!”

    “我和你說話都嫌臟嘴?!本婵粗藉兣说淖藨B(tài),即使在這樣的時刻,她依舊是嬌柔的,舉手投足女人姿,她其實(shí)還是女人,雖然多了男人的器官,但多年來以女兒身教養(yǎng),有些深入骨髓的東西,是抹殺不去的。

    “此次堯國內(nèi)亂,我原以為我有了恢復(fù)男兒身的機(jī)會?!辈藉淅涠⒘怂肷?,突然又恢復(fù)了平靜,“我讓皓瑩去找你們,皓瑩提出的條件,是我教她的,我原以為納蘭述會心動,誰知道多了一個你,我發(fā)現(xiàn)你在冀北聯(lián)軍中威望很高,你和納蘭述互相信任,也不是我能撼動,我只能慢慢等機(jī)會,先向你示好,博取你的信任,再通過你進(jìn)入宮禁,掌握權(quán)力。只要我能奪得大位,我就可以恢復(fù)男人身份,公告天下,當(dāng)初我是男扮女裝。”

    “你想通過我破壞天命星盤,也想通過我奪取遺詔。你還故意露出守宮砂,試圖以守宮砂事件令我不能為后,令納蘭述不得不和天語決裂。”君珂淡淡道,“你很心急。”

    “我原來不想這么心急,但皓瑩馬腳太多。”步妍神色鄙棄,“這女人,這么多年來一直是我的人,但女人就是女人,水性楊花,見異思遷,貪慕尊榮富貴,她竟然看中了納蘭述,真心想要做他的女人,竟然真的妄想做女王,以納蘭述為王夫。為此不顧我的警告,頻頻表現(xiàn),顯露愚蠢嘴臉,我心中便道要糟,外面?zhèn)鞯拿暎金┈撀敺f鐵血,現(xiàn)在這個步皓瑩,哪里有半分風(fēng)采?你二人這么精明,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

    君珂聽見那句“這么多年來一直是我的人”,腦海中忽然掠過當(dāng)日在羯胡,看見的步妍和步皓瑩的特殊姿勢,難道當(dāng)時她們兩人在……

    然后被她發(fā)現(xiàn),步妍才讓步皓瑩煽了她一巴掌?以作掩飾?

    君珂臉色一白,直有嘔吐欲望,咬牙忍住,“楊太妃是你的人?”

    “這宮中我的人線多得很,多年來,我一直在宮內(nèi)慢慢布網(wǎng),收買人心,可以說,我是掌握這皇宮秘密最多的人。”步妍面有得色,“我是先皇最寵愛的公主,自然有很多便利,我們男人,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日后自有天地。”

    君珂聽她一會“我是公主”,一會“我們男人”,直聽得要吐,想起第一次看她,沒有看出她的男性器官,這人妖,是隱藏雙性,也不知道練了什么功夫,竟然可以隱藏起自己另一半的性征。

    直到剛才暗室相對,掃視骨骼,才覺出了異常。

    “不對,上次那批官兒,說你是德妃的大宮女……”君珂忽然皺起眉頭。

    “德妃的大宮女和我有幾分相似,叫燕兒,我借用她的名字而已?!?

    室內(nèi)陷入沉默,君珂不再問話,步妍說了這么多話也開始喘息,四面溫度更高,火應(yīng)該已經(jīng)迫近了,遠(yuǎn)處隱隱有呼叫救援之聲傳來。

    “我現(xiàn)在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很久之后,君珂閉上眼睛,一字字艱難地道,“你到底有沒有……”

    黑暗里她臉色蒼白,凝立如雕像。

    步妍怔了怔,抬頭看她,看那雕像般潔白高貴的女子,眼神里掠過一絲瘋狂的嫉恨。

    “你說呢?”她忽然大笑起來,卻換了男子聲氣,聲嘶力竭地大笑,長發(fā)披散,披散的發(fā)內(nèi)眼神瘋狂,“步皓瑩!步皓瑩!你一生不得不做女人,不得不令人取代你的身份,不得不在不男不女的噩夢中捱活,一天天苦等可以清清爽爽做人的日子,一天天等著幻夢空花,沒想到到最后,老天依舊不薄你,把一個皇后送到你嘴邊,讓你最后做了一回男人,哈哈哈哈……不虧……不虧……不……”

    “哧。”

    薄而厲的軟劍,無聲無息,斬斷了她瘋狂的大笑,步妍,或者說步皓瑩,微微張開嘴,直直望著君珂半晌,身子向后大力一折,折出詭異的不可能的角度,砰一聲貼在了地面。

    地下,一汪血,靜靜地凝聚成泊。

    屋外,溫度越來越高,吵嚷越來越烈,隱約聽見堯羽衛(wèi)們的聲氣,似乎在呼喝,“全宮搜查!”

    君珂靜靜聽著,她知道暫時沒人想到這里,因為剛才她追步妍離開,她的護(hù)衛(wèi)一定第一時間沖進(jìn)來看過,也一定將內(nèi)室無人的消息告訴了納蘭述,之后她出現(xiàn)在西六宮,誰也想不到,她又回了這里。此時納蘭述應(yīng)該還沒接到這里發(fā)生的消息,他昨夜就在前殿,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為了不影響登基大典,這里發(fā)生的事,一定不會立即報知他。

    當(dāng)然,再耽擱下去,很快,她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

    君珂仰頭,看看屋頂,那里是啟明星的方向,天,快要亮了。

    天亮之后,就是納蘭述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他的登基大典。

    天亮之后,她要以命定皇后的身份,陪同他登上大殿,一同接受百官祝賀,共享這堯國天下。

    萬丈榮光從此始,她和納蘭述的美好終局,似乎也在那里。

    然而……

    君珂的目光,緩緩落在禮服上。

    深紅禮服卷成一團(tuán),零落在地,依舊流光溢彩,動人心魄,袖子上那一道透明的紗,晶亮刺眼,刺著了她的心。

    那是守宮砂的位置……

    君珂忽然緩緩蹲了下去。

    她蹲著,漸漸便成了跪姿,軟在了地上,她將禮服抱進(jìn)懷里,越揉越緊,越揉越用力,似要將那深紅錦繡,揉成熱血一泊,汩汩流進(jìn)心底。

    心底那一處,早已裂開巨大的傷痕,瀉盡這一生的勇氣和歡喜。

    暗室無光。

    火苗幽幽將內(nèi)壁舔舐。

    外間救火聲已絕,有人踏著塵灰梭巡,一無所獲,轉(zhuǎn)向另一處匆匆而去。

    無人知道這一刻一墻之隔,有人靜靜埋首,不愿抬頭。

    聳起的肩背單薄如紙,割出這命運(yùn)千瘡百孔,隱約有低低的嗚咽傳出,被外間的喧囂淹沒。

    那樣翻生到死的無限疼痛,那樣內(nèi)心深處無法接受的巨大侮辱,于這黑夜尚未過去,黎明正在到來的那一刻,狠狠蹂躪過那少女不堪撻伐的心。

    深紅禮服,漸漸濡濕,顏色變成天亮前那一刻最重的深紫,那是心頭血,一掬深痛,不得解脫。

    當(dāng)!

    金鐘鳴起,清脆嘹亮,宮內(nèi)尋不著她,已經(jīng)陷入慌亂。

    那片內(nèi)室的黑暗里,君珂掙扎著爬起。

    像從塵埃和灰堆里,將碎裂的靈魂努力拼湊,能支住身體的,靠的不過一縷行尸走肉的呼吸。

    那一張慘白的臉,黑暗中幽幽凸顯,她聆聽著鐘響,露一抹慘淡笑意。

    納蘭……

    原諒我。

    原諒今日榮極殿上,立在萬眾之巔的你,再等不著我。

    我已經(jīng)無法穿上這禮服,無法伴著你坦然行走在百官目光之下,如果說之前我的存在是你的驕傲,此刻我若再出現(xiàn),便會令你永遠(yuǎn)蒙羞。

    無暇白璧,被這世間最為骯臟的手抹臟,我不能接受,更無顏令你接受。

    也不能讓你的群臣和天下接受。

    這一路而來何其艱難,我不能讓不曾染紅的臂彎,承載住破碎的江山。

    這是命運(yùn)。

    因為我的矛盾茫然,所以給我最重最狠的一刀,劈裂我最后的猶豫,讓我不得不帶血分離,做那最后的抉擇。

    納蘭。

    榮極殿如此大而空曠。

    寶座之上,別忘……御寒。

    榮極殿富麗輝煌,大而空曠,御座寶殿之下,百官跪侯,千層玉階之上,紫金龍袍黃金御冕的納蘭述,翹首而望。

    年輕的帝皇,此刻滿心歡喜,一路風(fēng)霜,越遍荊棘,到此刻終于可以和她攜手金殿,蒼天朗日之下,萬丈榮光之上,他與她共享。

    今日萬人見證,從此她是他永恒的海灣,便縱今后依舊風(fēng)浪濁濤,艱險前路,可是轉(zhuǎn)顧身側(cè),有她宛宛笑顏。

    如此,無懼。

    心花開在此刻,為天下,也為她。

    然而他凝定的神情,漸漸出現(xiàn)了一點(diǎn)波動。

    時辰將到,那身影卻遲遲沒有從殿下出現(xiàn),百官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騷動。

    忽有人影匆匆而來,卻是天語傳經(jīng)長老,遠(yuǎn)遠(yuǎn)在階下立住,向迎上去的晏希低低說了幾句。

    納蘭述目光一凝。卻因為距離太遠(yuǎn)而無法看清兩人神情,只仿佛看見晏希背影,忽然一僵。

    他的心也隨著那一僵微微一跳,心底忽起不祥預(yù)感。

    晏希在階下定了定,忽然返身向上行來,百官嘩然。

    在皇后未到之前,任何人是不能邁過這千層長階的。

    然而晏希神色自若,快步而上,納蘭述呼吸一緊,忽然推開身邊的內(nèi)侍,向下迎去。

    百官驚呼更甚,眼睜睜看著帝王也破壞了規(guī)矩。

    晏希步子卻更快,似乎不打算讓納蘭述走下來,幾步到納蘭述身前,有意無意腳步一橫。

    “她走了?!彼_門見山地道。

    納蘭述晃了晃。

    一瞬間男子臉色血色頓去,換了霜雪般的白。

    突如其來,如山乍崩。

    前一刻還滿懷歡喜,后一刻天地蒼然。

    突如其來的消息,沖擊得即使定力如納蘭述,也出現(xiàn)一刻真空。

    “不可能……”再開口聲音嘶啞,竟然不似納蘭述的聲音。

    “楊太妃昨夜作亂,具體發(fā)生什么我們還不清楚,她的宮室起火,隨后在她的試衣內(nèi)室里,發(fā)現(xiàn)統(tǒng)領(lǐng)留下的字跡?!?

    “什么……”納蘭述一字字問得艱難。

    “此間事了,問心終明,天涯別去,再覓友朋?!?

    “再覓友朋……”納蘭述怔了怔,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卻依舊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最后一聲已經(jīng)傳入下階,廣場上百官愕然抬起頭來。

    納蘭述忽然返身便走。

    晏希立刻身子一移,指間青光一閃。

    納蘭述一僵,抬起的腿竟然頓在半空。

    “你剛才……”他艱難地道,“你……”

    “傳經(jīng)長老給我的天鎖絲?!标滔_€是那副淡淡樣子,做什么都無所畏懼,“他說,這事情必須告訴你,但絕不能功虧一簣,你如果有任何異動,我便是綁,也要把你綁到御座上去?!?

    他目光忽然軟了軟,輕聲道:“統(tǒng)領(lǐng)還留了一行小字,她說……”

    納蘭述立即揚(yáng)起希冀的目光,那目光如此慘切,看得晏希也掉轉(zhuǎn)頭去。

    “她說,‘但望終有一日,見你寶座之下,俯伏仇人之首!’”

    納蘭述渾身一顫。

    晏希閉上眼睛,想著那行以劍尖寫就,最后筆劃卻已經(jīng)拖沓無力的字跡,君珂武功,怎么會寫幾個字就累成那樣?是怎樣慘痛的心情,使她無奈而去,臨屏作別,而落筆無力?

    到底發(fā)生了怎樣的事情,才會令一心堅執(zhí)的她,這樣不惜傷納蘭述重重一刀,而不告而別?

    “但望終有一日,見你寶座之下,俯伏仇人之首!”納蘭述喃喃重復(fù)一遍,“她是說,復(fù)仇之日,才會再見我?不,不行,我不會傻傻地等,我要找到她,問清楚……”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金鐘鳴,時辰到!

    晏希不容分說,在百官駭異震驚的目光中,一把攙住了納蘭述,借著天鎖絲的作用,生生將他轉(zhuǎn)了個方向,感覺到被困的納蘭述抗拒的力量,晏希拼命抵抗,額頭冒出一滴滴的汗珠。

    一步,一步……

    大堯新皇,在萬眾矚目下,以一種奇怪而僵硬的步伐,走向了他的云霄之上的寶座。

    寶座之側(cè),還有個小一點(diǎn)的鳳座,那里原本今日該有人盈盈坐下,陪他一起接受百官山呼,然而此刻,這張寶座,注定要永遠(yuǎn)空冷。

    納蘭述看著那張寶座,忽覺心痛如絞,以至于不得不捂住胸口,深深彎下腰去。

    一滴液體,忽然無聲無息,墜落在明黃金龍袱上。

    明明無聲,卻似讓人聽見那一聲驚濤駭浪,響徹心扉的“啪!”

    恍惚那一日輕吻落于她額頭,落下低語如誓。

    今生我不會再落淚,小珂。

    除非你離開我。

    昔日輕語,竟如讖言,終于走到這天下之巔,黃金龍座,伸手卻一掬成空。

    為什么?

    當(dāng)真贏了天下,就得失了她?

    晏希注視那一滴淚,別過臉,一瞬間眼神晶瑩,這少年似乎也想起一些人生中的無奈和蒼涼,卻最終冷漠依舊,毫不更改路線,將自己的主人,一步步扶向了那萬眾中央,如此榮耀卻又如此孤涼的位置。

    “砰。”納蘭述幾乎是被晏希按坐下的,隨即跟上來的天語長老,立即上前,宣讀遺詔,奉上玉璽。

    所有主持儀禮的人,已經(jīng)得了傳經(jīng)長老的安排,直接省去了和皇后有關(guān)的一切典禮,連發(fā)問的機(jī)會都沒有給群臣,便開始了一系列儀程,納蘭述麾下大軍無聲無息包圍了廣場,不允許任何人提出疑問,之后,面對群臣的必然問詢,他們將解釋皇后重病,臨時不克出席。

    “禮拜——”

    長喝悠悠響起,越過高殿金鼎,越過玉階千層,越過漢白玉廣場,傳遍堯國疆域。

    無邊無垠闊大廣場之上,百官凜然叩首,齊齊如草偃伏。

    鳴金鐘,響玉鼓,授玉璽,冊寶書,四面不靠的明黃鑲?cè)f龍寶座之上,坐下了堯國新皇。

    堯景祥元年十月二十,堯國新皇納蘭述在榮極殿即位,大赦天下,改元明泰。

    大燕鼎朔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就在一日之后,大燕冀北自立,沈夢沉接管成王府,殺納蘭遷,以冀北青陽二地合并,建國“大慶”,自立為帝,年號“景隆”。

    國土分,雙帝立,鐵騎起,金甌,缺。

    第二卷完。


    第(3/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温泉县| 忻城县| 金塔县| 河津市| 齐齐哈尔市| 洪江市| 舞阳县| 大冶市| 油尖旺区| 丘北县| 郓城县| 庆城县| 磐安县| 焉耆| 吉木乃县| 封开县| 马鞍山市| 佛学| 昆明市| 古田县| 武冈市| 读书| 成武县| 宾川县| 体育| 蒙阴县| 密山市| 渑池县| 陆河县| 西充县| 清苑县| 桦甸市| 舟山市| 上蔡县| 雅江县| 紫云| 康保县| 拜城县| 丰台区| 旅游| 青海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