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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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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微雨天氣,正是好睡,君珂一大早還沒起身,就被大長老派來的人喚醒,一大排宮女直挺挺站在她宮外,用柔軟的聲音和麻木的腔調,齊喚,“請娘娘起身。”

    君珂被吵得頭腦發木,沒奈何爬起身,暗罵只要和天語長老沾邊,木頭人就成批量制造。

    當初納蘭述多么英明啊,創造了堯羽衛,挽救了天語族整整一個下一代。

    她起身,那些派來的宮女,團團圍在她身側,洗臉、梳頭、吃飯,連上廁所,都跟著一幫人,君珂本來就不要什么人伺候,宮中百廢待興,也一直很少宮女,一下子圍這么多人頓覺空氣不良,她發了脾氣,這些人才住了腳,畏畏縮縮守在不遠的地方不挪步。

    出宮去七寶殿的路上,更是前呼后擁,眼珠子盯得死死,君珂原先還在納悶,一眼看見七寶殿門口等著的一大群人,忽然大悟。

    天語長老哪里是派人來伺候她呢,分明是覺得她一定不貞,怕她做手腳,找人看住她來著。

    瞧七寶殿前那一大批精神萎靡的前朝妃子們,昨晚想必也被天語長老派人看守得死死吧?生怕有誰和她“暗通款曲”,教她如何蒙混過關?

    君珂冷笑一聲,心想有些人就是喜歡自打耳光。

    這種點守宮砂的事情,是女子閨閣私事,只該小范圍的處理,然而如今,看七寶殿前的人數,天語族長老存心把事情鬧大點,好讓她眾目睽睽下不了臺,然后正好用來要挾納蘭述。

    君珂眼神一掃,還好,除太監外沒有男人,大長老還算有分寸,沒敢真讓群臣來參與這場所謂的“點砂秀”,否則她君珂一定再次老大耳刮子賞他。

    “見過君姑娘。”一大群妃子鶯聲嚦嚦向她見禮,神情莊重里透著不露聲色的諂媚。

    這些女人,是兩任堯國皇帝的妃子,主要是前代老皇的。堯國老皇的皇后早死,新帝還沒來得及立后并大選后宮,剩下的這些妃子,如今命運都掌握在君珂手中,從不敢在她面前有一絲放肆,君珂對她們的安排也十分頭痛,堯國前皇族子嗣幾乎全滅,這些人無所依靠,按說就是放出宮外建庵修行的命,君珂又覺得殘忍,她心中想著將這些女子發還她們娘家,但是這一點又觸動堯國舊例,現在這個忙亂時辰,還不到提起的時候,只得耽擱了下來。

    “都起來吧。”她勉強笑笑,心中對所謂“皇后”生涯開始感到絕望。

    現在面對這樣一群別的男人的女人,都覺得煩而且怪異,將來如果面對納蘭述那一幫女人……

    君珂顫了顫。

    無法想象。

    她突然有點茫然——自己一心一意,想要納蘭述奪得堯國帝位,想要他以此為憑借,得以復仇,但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如果納蘭述稱帝,必然要三宮六院,到時候,她要如何接受?

    是的,納蘭述曾隱約表示過寧愿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如今,面對紛繁的堯國局勢,面對群臣的傾向,面對納蘭述的獨特身世——他只有一半堯國皇族血統,想要整合朝野真正掌控局勢,必將面臨比正統堯國皇嗣更大的困難,到那時,他需要合縱連橫的朝廷,也需要合縱連橫的后宮,他需要以姻緣為緣系,系住那些朝臣家族的心,又怎么可能傾盡后宮,只留一人?

    君珂的手指微微縮了起來,掌心起了微汗,有些事一直沒有去想,到底是想不到,還是不敢想?

    那些藏在內心深處的隱憂,一旦直面,便是一場無可挽回,山崩海嘯。

    她在殿門前突然立住,久久發呆,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疑惑的目光投過來,幾位天語長老,卻露出譏諷而滿意的神色。

    這女人,終究心虛了!

    天語在堯國地位不同,類似于神師的地位,齋戒持欲,是可以出入后宮的,甚至現在就住在已經空下來的西六宮偏宮,所以在場的,除了所有前朝妃子,宮中有頭臉的嬤嬤女官,剩下的便是天語長老,一個不落,全在。

    “君姑娘為何臨門踟躇?有什么不妥么?”淡淡的語聲傳來,君珂聞聲而醒,看見對面那些人隱藏的神色,心中微微嘆息一聲。

    無論如何,有些事逼到面前,就必須見招拆招,至于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許終有一日,當自己掌控得更多更更多,多到足夠壓平所有人的砝碼,多到令那些長老群臣不能再忽視自己,多到足以和納蘭述并肩擁有天下,那些困擾和犧牲,才不會出現。

    以為將至盡頭,但或許,路還遠。

    君珂嘆息一聲,昂起頭,淡淡道:“我很好。”

    天語長老注視著她,覺得只是在這一瞬間,這少女的神色忽然沉凝許多,一種光華自內而生,讓人心驚。

    但那又如何?再驕傲的女人,在現實面前,終究要步步退讓,便如少主,宣言錚錚,但天語長老們相信,當人一旦坐上那樣的位置,重新換了天地和視野,以帝王的眼光來看待一切的時候,很多原先以為必須無所謂的東西,忽然會成為至高存在;而很多原先以為必須要捍衛堅持的東西,最終不得不放手。

    天語長老們有信心,他們不打算再和誰硬碰硬,他們要看著現實的刀刃和時光的殺手,漸漸砍掉枝蔓,去除障礙,殺掉所有他們所不愿看見的一切。

    “請吧。”

    君珂慢慢走入殿內。

    七寶殿是專職皇后壽辰和與皇后有關的儀禮的大殿,占地寬闊,莊重典雅,現在四面都已經打掃干凈,中間設著香案,鋪著明錦,端端正正放著一個瓷罐,里面一點深紅的膏泥。

    兩個資深嬤嬤一左一右立在長案兩側,執著點砂的金簪。

    妃子們無聲地走進來,列在兩側,站了滿滿一殿。

    金鐘三響,其聲悠長,響徹皇宮內外,連上朝的官們都聽見。

    長老們沒法邀請群臣觀禮,但盡力想讓事情聲勢更大些,人人皆知才好。

    主領當先朝務的“御極軒”里,百官靜立,在開小型朝會,納蘭述還沒登基,不在正殿議事。

    金鐘聲傳來時,納蘭述眉頭挑了挑,“怎么回事?”

    張半半出去詢問,不多時回來,表情古怪,在納蘭述身前低低說了幾句。

    納蘭述怔一怔,眼底怒色涌起。

    “混賬!”

    百官噤聲,不知道什么事情觸怒了這位新主子,這些堯國舊臣,原本欺納蘭述年輕,在納蘭述初初入主堯國的時候,還曾對他做過一些小小的試探,不過,當一個當庭抗辯納蘭述軍管全城命令,暗示納蘭述得位不正的朝臣,被納蘭述下令拖出宮門杖斃之后,這些人從此很老實。

    納蘭述臉掛寒霜不過一刻,隨即便換了可親的笑容。

    “眾卿。”他修長的手指閑閑玩著書簡邊角,“七寶殿現在有場有趣的儀禮,愿意隨我去看看嗎?”

    眾臣哪里敢說不,連忙站起,納蘭述當先行出,浩浩蕩蕩帶眾臣往七寶殿而去。

    快到七寶殿的時候,納蘭述停住腳步,眾臣只好也遠遠停在殿門外五丈之地,納悶地看著納蘭述背影。

    大長老得到消息,暫停了儀式,迎出門來,神色不卑不亢,“少主是來觀禮的嗎?”

    “長老未曾通知,我怎能貿然前來觀禮?”納蘭述話里帶刺,“路過,路過而已。”

    眾臣垂下頭——您從御極軒繞過大半個宮城路過到這里,實在很不容易……

    大長老神色有點尷尬,“些許小事,不敢驚動少主,現下……”

    “現下也沒有進去的道理,”納蘭述冷冷道,“天語長老最懂皇族禮規,難道不知道,這女子點貞,只應由女性親長在場,其余任何人不得窺視?”

    大長老怔了怔。

    “我堯國未來皇后,何等尊貴,此事更應密室不宣,現今那殿里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大長老你是要點貞呢,還是要選妃?”

    大長老臉色漲紅,憤聲道:“是我失誤,可是少主也不必如此侮辱于我……”

    “行了。”納蘭述打斷他的話,手一招,張半半端了把太師椅跑過來,放在殿門前,納蘭述舒舒服服在殿門三丈前,坐下了。

    砰砰一陣腳步聲響,道路盡頭出現一隊黃衣彪悍男子,卻是黃沙軍的士兵。這些人來到納蘭述面前,微微一躬,隨即各自散開,將整個宮殿包圍。

    長老們大驚失色。

    “少主您這是要做什么?”

    “在合適的距離內,帶同百官,觀禮。”納蘭述輕描淡寫地道,“觀禮有兩個結果,第一,是點貞順利,皆大歡喜,我觀觀禮也就走了,當然,到時候要請大長老從百官群中過,好好為自己的英明接受歡呼;第二,點貞出現問題,請注意這問題未必是小珂的問題,這宮里宮外,想欺負她的人太多,想暗害她的人也太多,萬一出什么意外,我只好直接認為有人居心叵測,意圖侮辱未來皇后,連帶侮辱堯國未來皇帝,影響皇位傳承,這種侮辱我當然不能接受,你們也不應該接受,所以,”他彈彈指甲,閑閑地道,“我只好把在殿中的觀禮的人,都殺了。”

    震驚的沉默持續了好一瞬,長老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少主,您……您……您怎么可以……”

    “我沒什么不可以。”納蘭述淡淡道,“我和長老們一樣,為維護堯國皇族禮規,維護尊貴的皇族顏面,而戰。”

    他手一揮,黃沙軍殺氣騰騰長刀出鞘。

    長老們面色死灰——掌握宮廷戍衛的是堯羽衛,但今天納蘭述根本不用堯羽衛,明擺著不給他們任何機會,只要不如他意,立即翻臉。

    “唉,”納蘭述手托著腮,靠在太師椅上抽空假寐,懶懶地道,“可惜了那殿里幾十個妃子,幾十條人命啊……”

    長老們臉色又白,半晌大長老咬牙轉身,回到殿中,沉聲道:“今日之事,不宜外人在場,請諸位娘娘出殿。”

    妃子們莫名其妙,卻不敢不聽,楊太妃帶頭告退,立到殿外,擠擠攘攘的大殿,登時安靜下來。

    君珂耳力出眾,將殿門前針鋒相對聽得清楚,忍不住行到殿門前,對椅中坦然高坐的納蘭述微微一笑。

    她笑意清淺,眼神里晶瑩閃爍。

    他說,不要怕,有他在。

    所以,從來都在。

    納蘭述也笑了笑,一個安慰的笑容。

    他對君珂的貞潔有信心,唯一沒信心的就是這皇宮鬼域,人心機詐,怕小珂墮了陷阱。

    今日帶百官堵門,持刀圍殿,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真的結果不如人意,只怕終究難堵悠悠眾口。

    但他必須先將事態縮小,擺明態度,以免她接受更大的侮辱。

    百官被擋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到現在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長老們臉色鐵青,心中暗恨,卻因此更加認定,君珂有鬼,所以納蘭述才匆匆趕來相護,一邊惱恨少主迷戀這女人昏了頭,一邊暗喜等下還是能揚眉吐氣。

    殿內氣氛肅穆,人少,壓力卻大,長老們斜睨著君珂,毫不意外地等著結果。

    金簪挑上膏泥,君珂卷起袖子伸出手臂,鮮紅的守宮砂壓上肌膚,略略一停。

    所有人屏住呼吸。

    只有君珂有點神游物外——她覺得荒唐,一個現代人,在古代皇宮接受這樣的貞潔測試,她不知道有幾個現代女子能甘心接受。

    不過一場愛,這么難。

    金簪一停,眼看著一縷深紅,滲入肌膚,長老們直勾勾地盯著,臉色變了。

    終究不甘心,一個長老眼神示意,那嬤嬤金簪往上一挑,試圖將那紅色挑起。

    婦人能點上守宮砂,但是一擦一抹便會掉落。

    然而那紅在肌膚上暈染開來,如一點胭脂落上雪地,鮮艷觸目,哪里挑得開?

    長老們臉色大變,呼吸急促,眼神狠狠地向嬤嬤又逼了逼,嬤嬤牙一咬,裝作沒站穩,驚呼一聲向前一栽,衣袖往君珂臂上一擦。

    君珂似笑非笑看她栽下,并沒有去扶,嬤嬤衣袖擦過,守宮砂鮮艷如初,此時君珂才“驚訝”地道,“嬤嬤怎么了?”一邊伸手去扶,手指一捺,那嬤嬤本來已經準備站起,忽覺大力涌來,砰一聲當即栽倒在地,直接被堅硬的青磚地撞暈。

    四面靜寂,長老們僵在當地,另一個嬤嬤,早已說不出話來。

    君珂慢慢笑了笑。

    這一刻笑意充滿殺氣。

    她緩緩望向四周,所有長老接觸到她的目光,都狼狽地轉開眼睛。

    君珂舉起手臂晃了晃,所有人低頭,好像她晃的不是膀子,而是炸彈。

    “咦,不是在等點貞結果么?”君珂盯著大長老,“結果出來了,怎么不說?”

    大長老臉色發白,他一心認定君珂必然出身風塵,絕不可能是處子,之后她的抗拒更讓他確認這個想法,才費盡心思搞出這么大陣仗,指望最后扳回一局,好讓納蘭述讓步。誰知道,當真自搬石頭自砸腳。

    “君姑娘貞潔無誤。”無論怎么不甘心,大長老也做不到抹殺事實,半晌,低聲一字字答。

    “你說什么,我聽不見?”君珂笑嘻嘻側頭過去,“大聲點。”

    “君姑娘貞潔無誤!”

    “大聲點!”

    “君姑娘……貞潔無誤!”

    “拜托,大聲點!”

    大長老給羞辱得腦中熱血上激,咆哮一聲,“貞潔無誤!”

    聲音如炸雷,遠遠傳出去,傳出殿外,傳到更遠的百官耳中。

    妃子們低下頭。

    納蘭述笑了。

    百官恍然大悟,露出點無奈和同情神情。

    天語首席入世長老,今日注定要顏面掃地了……

    “很好,很清楚。”君珂點點頭,“不然我還以為長老您歡喜瘋了,激動到說不出話來呢。”

    她放下袖子,拿起那罐膏泥,笑嘻嘻拉住大長老,“事情結束了,走,一起回去。”

    長老們此時哪里愿意和她同行?外面還有納蘭述那一關呢,但君珂的手指如鐵鉗,直接夾住了大長老,大長老被她硬拖出去,其余人也只好臉色死灰的跟著。

    “都散了吧。”君珂出殿,對那些妃子揮揮手,“有人閑得無聊,要你們陪站一上午,辛苦了。”

    她拖著臉色難看的大長老,行到納蘭述面前,納蘭述從椅中站起,淡淡道:“小珂,這種儀式,怎么讓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人觀禮?”

    “大長老對我的愛護,想讓更多人見證我的貞潔,將來才好堵悠悠眾口嘛。”君珂笑嘻嘻答。

    兩人一搭一唱,大長老垂頭不語,納蘭述笑笑,道:“既然是長老愛護,那么就愛護到底吧,小珂,把守宮膏泥交給長老,請他和百官說明今日之事,親口向眾人驗證未來皇后的貞潔。”

    君珂立即把守宮膏泥塞到了大長老手里,大長老手一哆嗦,險些沒接住。

    四面長老都露出痛不欲生神情。

    煽一個耳光還不夠,還要你自己煽,還要你到人前,一個個地自己煽給別人看。

    這一對未來帝后,真是一個賽一個心狠……

    大長老僵硬了半晌,最終牙齒咬得咯嘣響,端著守宮膏泥,麻木地往百官人群中過去了,其余長老只好垂頭喪氣跟著。

    納蘭述輕輕攬過君珂,俯臉在她耳邊,“對不住,委屈你。”

    他看見君珂的笑容里,深深無奈。

    君珂在秋風中,微笑沉默。

    點砂事件之后,長老們徹底安靜下來,大長老病了一場,以至于之后的天命星盤卜卦事務都沒能主持,由遠在天語高原的傳經首席長老,千里迢迢趕來主持。

    首席傳經長老倒不似那群老僵尸,還算和氣,在進入密室前還和君珂笑了笑,道:“如果皇后命星極貴,也會陪同帝王一起出現在星盤之上,或許君姑娘今日也可一窺天命。”

    君珂勉強笑了笑,她一直在擔心那次誤入天命星盤密室的事,害怕引出什么要命后果,此時便道:“不知可否由我在門外為長老們護法?”

    傳經長老怔了怔,想想星盤密室不允許外人進入,但沒說過不許在門外等候,他也隱約聽說這姑娘和入世長老們不對付,他對入世長老們的想法不以為然,此時倒想彌補下關系,便應了君珂請求。

    納蘭述聽說君珂要護法密室,沒有攔阻,笑道:“不過就在外面護法,你也不能隨意動作,我聽說星盤不能受到任何干擾,否則出來的結果很可能南轅北轍……咦,小珂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君珂白著臉道:“……沒事,我太激動了。”

    她表情空白地隨著長老進去了,留下納蘭述納悶地喃喃自語,“這丫頭怎么一臉闖了禍的表情?”

    星盤密室走的是老路,君珂親眼看著三位長老用頭發填滿那些流水縫隙,開門進入,她站在門外,眼神一閃,已經看見里面巨大的金色圓盤,幾位長老走過去,還沒靠近,就發出“咦”的一聲。

    “星盤似乎被動過!”

    “糟了!”

    君珂心中一跳——星盤真的被她引動過了!

    “動過的星盤,一年之內不能用來卜算大事。”另外兩位長老立即向外走。

    這兩位是入世長老,原先大長老的屬下,一向一板一眼的那一群人。

    傳經長老卻站在原地不動。

    “長老您……”其余兩人走到一半,見他沒跟上來,愕然回頭。

    “兩位,”傳經長老緩緩道,“是否認定少主必為我族之主?”

    “自然。”

    “是否認定他可承續堯國皇位,予堯國百姓安康?”

    “自然。”

    “是否明白如今局勢未定,星盤結果十分重要?”

    “自然。”

    “既如此,今日便不能不卜。”傳經長老神色平靜,“萬不可等到一年后。”

    “可是……”

    “此地由我做主,一切后果我來承擔。”傳經長老不由分說一揮手。

    君珂心中大喜——幸虧把入世大長老給氣暈了,要得!

    她靠在一條細微流水縫隙邊,盯緊了里面一切動作,幾位長老終于開始卜算,一番繁瑣程序后,轉動星盤,星盤緩緩開始自轉,幾位長老神色越來越緊張,眼看星盤將要停下,幾個人的神色反而更加不對,傳經長老頭上已經滲出汗水。

    “怎么會這樣……陽乾陰坤,非乾非坤?不可能……”那星盤馬上就要靜止,傳經長老脫口一聲絕望的驚呼。

    “別停啊,再進一點……”另一人一臉死灰地喃喃。

    “再進一點!再進一點!”另一人幾乎要叫起來。

    君珂心中一沉,她知道天命星盤擇君主,是將所有待選皇族繼承人“命星”早早定于星盤之上,經過特定的作法引星盤自轉,北斗所指,便是未來帝王,此刻她不懂那句話的意思,卻直覺不是什么好消息,眼看星盤將停,星盤結果一出,傳經長老膽子再大,也不敢違背信仰去更改!

    “咻!”

    星盤將停那一刻,君珂手指縫里,彈出一枚細如牛毛的毫針。

    針是早已準備好的,君珂親眼見過密室門,知道那些流水縫隙的寬度,為此特意找了鐘情,讓他給打磨出了這些超級細針。

    針尖穿越縫隙,微光一閃,正擊在星盤邊緣,星盤微微一顫,向前一點。

    軟鐵包金制成的針,份量極輕,君珂使盡全力,也不過將星盤微微向前推了一點點。

    就那么一點便夠了。

    已經陷入絕望的三位長老,臉上頓時爆發出極度的歡喜。

    “啪啪”兩聲,星盤停止轉動,掉下兩塊金色卦片,長老們歡喜地撿起來,一人道,“兩塊!當真有皇后命星出現!”

    傳經長老笑著接過卦片,有意無意抬眼對門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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