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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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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攔在腳前的柵欄,隨著他一步跨出,竟然也無聲無息消失,化為一攤淡紅深黃的粉末,被風吹散。

    尤風書被驚得張大嘴——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神奇的異像,難道,這才是傳說中真正的武功?

    剛才居然還想殺了他……尤風書抹一把冷汗,趕緊跟上。

    納蘭述站在面積不小的菜園里,仔細感應四周的空氣,天語族聞天作語,武功一脈,崇尚和自然的溝通,他立在那里,感應著四周的風雪、土地、土地里的菜果、水……

    水。

    納蘭述眉毛突然一挑。

    這水……似乎有點奇異。

    正想過去看看,忽聽一聲叱喝“什么人!”隨即三條人影,飛快地向這邊掠來。

    尤風書一驚,他可沒想到,這里竟然除夕之夜也派人守候,正要回頭詢問納蘭述對策,誰知轉頭一看,身后空蕩蕩,哪里還有納蘭述。

    尤風書這一驚非同小可,心中飛快轉過一個念頭——難道這人要用這種方式害死我?

    念頭還沒轉完,守衛(wèi)已經(jīng)奔到面前,當先一人神色警惕,抓了個巨大的牛角號,似乎隨時打算吹響,看見他微微一怔,冷喝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尤風書瞇起眼睛,飄飄蕩蕩走了一步,表情蒼白,做夢一般的姿態(tài)。

    那三人又怔了怔,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最前面一個人眉頭一挑,怒色涌起,上前便是惡狠狠一個巴掌。

    啪地清脆一響,尤風書眼睛霍然睜大,好像噩夢方醒,此刻才看見對面的人一樣,驚慌地道:“方……方哥,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怎么會在這里?”那姓方的氣極反笑,“我還沒問你這句,你倒問起我來了!”

    尤風書呆呆對四面看了看,驚呼一聲道:“這是哪里?我怎么在這里?我剛才不是睡在床上的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倒抽一口冷氣,驚恐地抓住那方哥的衣袖,“方哥。方哥,是你打暈我,把我拖這里來的?我、我、我最近沒犯什么事啊!你饒了我,你饒了我!”

    那幾人又愣了愣,一個男子嘀咕道:“這叫什么?迷魂癥嗎?”

    “倒是聽說過四零號房的李大有這迷魂癥的毛病,半夜亂跑來著。”又一人道,“這小子也是?”

    “老大命令,有個朝廷賊混進來要殺人,叫咱們小心,依我說……”另一人斜著眼睛,頭一甩,一個干脆利落的姿勢。

    “方哥……別!”尤風書驚呼著半站起身,伸手去拉那領頭的方哥,一臉的卑微求饒。

    那方哥殘忍地冷笑著,慢慢拔身后的刀。

    “哧。”

    血泉濺出,一道虹光。

    那個“方哥”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啊”聲,伸手指著正拽著他衣袖的尤風書,尤風書冷冷一笑,一個翻身靈巧地跳了開去,手中半截染血的匕首。

    此時變起突然,其余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尤風書一跳開,一頭就撞向了另一人懷里,半截匕首胡亂往那人臉上一捅,隨即將身子死死壓了上去。

    身下人發(fā)出慘厲的呼叫,被尤風書用身子壓下,他兩手死死抓緊地面,用盡全身力氣向下壓。

    夜色無聲,所有的掙扎嘶喊扭動,都沉埋在黑暗和肉體之下,只留一雙腳拼命蹬著地面,將那些蔬菜殘葉和泥土蹬得四面飛濺,拼死掙扎,驚心動魄。

    半晌,那些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雙神經(jīng)質扭動的腿,終于在經(jīng)過一個大力抽搐之后,霍然蹬直,徹底不動。

    尤風書松了一口氣。

    然后他突然聽見風聲。

    風聲自頭頂劈落,冷氣罩體,尤風書心底一涼,才想起自己拼命解決那兩個,卻忘記對方是三人!

    刀光狠狠劈落下來。

    “哧。”

    也是輕微一聲,隨即風聲突然消失,尤風書一身冷汗抬起頭來,看見納蘭述從黑暗中無聲走出,他的消失和出現(xiàn),都像鬼魅般尋不到蹤跡。

    那第三個人,像個破布袋,隨隨便便拎在他手中。

    納蘭述也像扔布袋一樣,將那人扔在死去的同伴身邊,垂下臉,語氣平靜,“起來吧。”

    尤風書趕緊爬起來,從自己新主子的語氣中,他感覺到,自己的危險已經(jīng)過去。

    這是又一層的考驗,如果他剛才對著逼問,不曾選擇殺人自救,而是立刻泄露納蘭述行蹤,地上的尸體,必然再多一具。

    納蘭述負手立在黑暗里,腳下染血而神情從容。

    “這里面有水井?”他問。

    “有。”尤風書道,“有口小井,水質不好,微微發(fā)澀,還有點熱,也不知是什么年代打下的,沒人喝,都用來澆菜了,平常都喝外面那個大水池里的水。”

    “沒人喝么……”納蘭述語氣似有深意,“去看看那口井。”

    站到井邊,納蘭述仔細嗅了嗅水里的氣味,眼神里掠過驚喜。

    果然猜得沒錯,這水里有東西。

    從那種微澀而又渾厚的氣味來看,很像天語傳說里某種喜歡生存在干旱沙地,卻又需要大量水汽滋養(yǎng)的靈藥。

    “下井。”他道。

    尤風書二話不說爬下井,納蘭述隨后跟上,手指按著濕滑的井壁,這一按,就發(fā)覺井壁有異。

    “把巖壁的顏色告訴我。”納蘭述將懷中的火折子遞給尤風書。

    “微微的淡黃色,很漂亮,還有點微光閃爍。”尤風書低低道。

    “有土壤么?”

    “有。石縫里居然有土,這不是后天砌的井……”尤風書聲音里也有了驚訝,又爬下了一丈左右,納蘭述問,“看看土壤,有沒有生長著什么東西?”

    “有!”尤風書的聲音也興奮起來,“有種淡黃色的植物,像肉茸一樣,靠近水面。”

    “采點我嘗嘗。”

    尤風書遞上一點那東西,入手微溫,潤如軟玉,納蘭述毫不猶豫入口,入口微苦,之后回甜,滑入肺腑,像忽然在體內掠過一道流光,納蘭述頓時精神一振。

    “西北苦寒之地,有物名‘肉玉’,天下至陽之物,溫潤如玉,服之如肉,喜通風濕熱,生于磺石之上,群生如蘚,微末就水,服之常人增壽強體、武人固本培元,食之可解天下所有草毒。”

    這是天語族《神州異》中的記載。

    當初納蘭述看見這一段,引以為笑談,苦寒之地本就少水源,這東西要呆在苦寒之地,卻又要求濕熱環(huán)境,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今日,竟然得見。

    “這井竟然和外面的水池是連著的。”尤風書又有發(fā)現(xiàn)。

    “原來如此。”納蘭述輕輕道。

    黃沙城罪徒不病不死之謎終于解開,就是因為這東西大量長在這里,靠近井水,每次打水,都難免蹭下一點半點漂浮在井水里,長期喝這種水的人,怎能不強壯非凡?

    而這井水和外面水池相通,這些浮了肉玉微末的水,也被罪徒長期飲用,時日長久,便有改善體質的功效。

    那些被罰開沙地澆菜園的罪徒,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武力大進,所以將這里化為禁地,不允許別人染指。

    百年前原先建址在這里的教派,曾經(jīng)名聞天下興盛一時,想必也是得到了這東西的幫助。

    此地看見這個,納蘭述自然歡喜,但也有微微心酸——新子如果沒死就好了,這“肉玉”,也許能救他一命……

    這么一想的時候,心中一慟,忽又一動。

    “有物名‘肉玉’,喜通風濕熱。”

    濕熱有了,通風,哪來的通風?

    “尤風書,你往下再去去,敲擊四壁。”納蘭述吩咐。

    尤風書老實照辦,抓著火折子連連敲了好幾處,忽然納蘭述道:“停。”

    剛才那一敲,聲音空洞。

    納蘭述讓尤風書讓開,自己到了那里,手掌在濕滑的壁上緩緩摸去,果然發(fā)現(xiàn)不少透風的縫隙。

    地下是空的。

    這么想的時候他心中又一動,將臉貼在那縫隙上,忽然感覺到什么東西,從縫隙那頭掠過,帶起一陣微風,一點熟悉的氣息,幽幽地傳過來。

    那點微風和氣息,非常細微,縫隙本來就窄,四面本來就通風,這點異常的空氣流動,似有若無,讓人直以為是錯覺。

    如果不是因為那點混在植物和水汽中的熟悉氣息,納蘭述也會以為不過是地下空洞的風。

    那氣息讓他神色大變,急忙將臉又貼近了些,可是等待了好一會,那種柔軟布料拂面的感覺,那種似乎有人掠過時帶起的風,還有那熟悉的氣息,都沒有再發(fā)生,好像剛才那感覺,不過是一種幻覺。

    納蘭述無聲嘆息一聲,慢慢移開臉。

    怎么可能呢。

    在這黃沙城地下,這個時刻,怎么會有人穿行,還是自己的熟人?

    他撒手,轉身,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

    他不知道。

    就在剛才,他的臉貼在縫隙上的那一刻,確實有人,自縫隙經(jīng)過。

    那人背著一個人,在黑暗和處處有空洞的地下穿行,因為看見這邊石縫上有“肉玉”,這人過來采了一朵,塞進自己背上那人嘴里。

    這人采藥時,衣袖自縫隙上拂過。

    但是很明顯,這人也沒想到,在石壁上一條不經(jīng)意的縫隙背后,也有一個人,正貼在那里,被衣袖柔軟的布料拂面,嗅見了淡淡的芬芳氣息。

    地下空洞里,黑影背著人,一閃而過。

    一壁之隔的井里,納蘭述采了幾朵“肉玉”,對尤風書道:“走吧。”

    上井之后,納蘭述正要動步,忽然停住,順手拉住了尤風書。

    他微微偏頭,似乎在風中捕捉某些細微的聲音,隨即臉色微微變了變,閃過一絲憎恨之色。

    然后他想了想,命尤風書將地上三具尸首移動了一下,往井口靠了靠,做成掙扎往井口的模樣。

    隨即他重新下井,閉目思索了一下,又用手比了比身形,然后在井壁幾處,分別做了些布置,又帶了一朵“肉玉”,扔在井口,隨即重新上井來。

    納蘭述的衣袂飄在風中,微微側臉,向著某個方向,露出一絲譏誚的神情,隨即離開。

    他們剛剛離開,一陣風過,菜園里忽然又多了條人影。

    那人衣袍寬大,看不出身形,但行動之間,姿態(tài)風流。

    他看了看地下三具尸首,又看看井口,原本想立即去追納蘭述,他先前被人絆住,已經(jīng)來遲了一步,此刻不想再耽擱。

    但那三人死亡的姿態(tài),令他停住腳步。

    然后他也嗅見那股淡淡的奇特的味道。

    他流光飛舞的眼眸也不禁微微一亮,向前走了兩步,又猶豫了一下。

    納蘭述去過的地方,從來都未必是安全的地方。

    然而那股氣味的特別,令他不能放棄,有種人深沉貪婪,不愿放棄任何既得利益,如沈夢沉。

    納蘭述再次設下陽謀,請你沈夢沉不得不鉆!

    沈夢沉略略猶豫,終究還是一拂袖,下了井。

    他落井時身軀筆直,不接觸井壁,悠悠降下。

    一路無事,隨即他看見了井壁之下,水面之上,淡黃色的肉茸狀植物,眼睛不由一亮。

    此時要想采寶,就必須得腳踏井壁,沒有久懸的可能,而以沈夢沉的身高,他也無法在這樣的窄井內彎腰。

    井面最上面的“肉玉”只剩下一朵,其余都生在窄小的縫隙里,沈夢沉要摘,只能摘那一朵,而從位置來看,也只能在井壁右側落足。

    沈夢沉的腳尖,終于不得不落在井壁上。

    隨即便覺得腳底一痛。

    果然!

    沈夢沉冷笑一聲——納蘭述,你果然好算計,不過對我用毒針?有用嗎?

    靴子一抬,“咻”地一聲,一枚毒針激射而出,撞在井壁上。

    沈夢沉不敢將毒針射入水中,以免毀壞此地獨特的水源,也不敢將毒針射到縫隙中或泥土上,以免影響“肉玉”的生長環(huán)境,他只能將毒針射在有隱約晶體結晶的井壁上。

    他下落的時候,因為不敢靠近井壁,根本沒有機會看清這井壁的材質,以為不過是普通石頭。

    這一個“以為”,便惹出大麻煩。

    毒針射了出去,撞上井壁,因為力度太大,竟然哧溜一聲濺出火花!

    那點火花剛剛冒出,立即順著井壁上的淡黃色晶體軌跡一路延伸,哧哧連聲里,井壁里竄出數(shù)條火龍!

    那些火竟然不受潮濕水汽的影響,來勢猛烈,瞬間火舌狂舞,籠罩全井!

    沈夢沉大驚失色。

    他身在井下,四面狹窄,驟然遭遇如此大火,一時三刻,就會燒死!

    此時再也來不及懸空上浮,腳尖連點,旋身出井,每點一下,便隱約聽得似乎有呼嘯碰撞之聲,他連連躲避,但畢竟四面太窄,火焰也阻擋視線,腰間和肩上都尖銳一痛。

    等他沖出井來,頭發(fā)已經(jīng)燒斷了一些,落了滿臉發(fā)灰,衣袖被燒沒了,袍角也沒了,絕艷傾城的沈夢沉,這輩子就沒這么狼狽過。

    更糟的是,還連中了三處毒針。

    毒針沈夢沉原本不放在心上,他本就是百毒之體,但納蘭述心思也夠陰狠,大概早想著對付他,所用的毒針上的毒性,居然種種不同。

    沈夢沉是百毒之體,單一毒性很難傷及他,但他要驅毒也首先要自傷,如今毒有三種,相生相克互相糾纏,他所耗費的心頭血和精力,自然加倍。

    這也是納蘭述的心計,他故意用毒下手,麻痹沈夢沉,沈夢沉不畏毒,對毒針自然無所畏懼,但就是這份無所畏懼的心思,讓他失卻了一貫的謹慎,吃了癟。

    沈夢沉一身狼狽地立在井邊,逼落的毒針落在那些枯枝殘葉上,一部分是青的,一部分是紫的,一部分是灰的。

    而沈夢沉被燒毀的胸前衣服下,那一線晶紅,色澤越發(fā)詭異,提醒他不能現(xiàn)在動武,逼毒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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