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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時禮點了點頭，乖巧的到客廳坐下了，等沈驚衍給自己把水端過來后，含笑道了聲謝。

    雖然她一點都不渴。

    沈驚衍坐到她對面的茶幾上，淺色的睡衣套裝穿在他身上，襯得他格外溫柔。時禮看著如此居家的他，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水有些燙，慢慢喝。”沈驚衍提醒道。

    時禮點了點頭，一邊往杯口吹氣，一邊輕抿著喝。沈驚衍看著她小心的樣子，忍不住玩笑一句：“怎么看著你這么難以下咽？難道說口渴是假的？”

    “……誰難以下咽了，我就是覺得太燙了。”時禮忙道。

    沈驚衍頓了一下：“我就是開個玩笑，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時禮：“……”他表情太真摯，她竟然一時分不清，他是在貓逗老鼠，還是認(rèn)真的。

    既然分不清，那就不分辨了，時禮低頭慢慢喝水，余光掃到他的手指，突然想起他的同期說的，他在勞改所時，每天都會在墻上寫自己的名字。

    ……他當(dāng)時是為了她才進去的，進去之前還特意叮囑她，叫她等著自己，可她還是食言了，也不知道他當(dāng)時是出于什么心情，在墻上一筆筆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應(yīng)該是恨吧，恨她不守承諾，恨她在他最難的時候離開，如果換了是她，她絕對不會釋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樣說服自己，才會在沒見到她之前，就把仇恨值降到了20%。

    “時禮？”

    時禮的思維正在發(fā)散，突然聽到沈驚衍說完，急忙回過神來，結(jié)果忘記了手上還端著熱水，手抖的時候一杯水全澆身上了。

    “唔……”水雖然不算特別燙，但乍一潑到身上，體感還是很熱的，時禮悶哼一聲猛地站了起來，然而身上已經(jīng)水洼洼的了，尤其是睡褲，直接濕個徹底，不知道的還以為尿床了一樣。

    沈驚衍抽出紙巾幫她擦，一邊擦一邊無奈道：“怎么跟個小孩子一樣，喝水都能發(fā)呆？”

    時禮尷尬的笑笑，抽了幾張紙也跟著擦，自己擦上衣，沈驚衍則幫她擦褲子。雖然沈驚衍擦的位置不太方便，但他行為守禮，時禮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于是便由他去了。

    只是當(dāng)他擦到她褲兜的位置時，兩個人同時停了一下，時禮瞬間竄到沙發(fā)上，險些從靠背處仰過去。

    沈驚衍忙抓住她的手，把人給拽回來，蹙著眉頭問：“這么激動干什么？”

    “沒、沒事，”時禮干巴巴的笑了一聲，“那里有點癢。”

    沈驚衍失笑：“剛才怎么沒感覺？”

    “就是突然癢的。”時禮說著，仔細(xì)打量他的神色，見他不像發(fā)現(xiàn)了書房鑰匙的樣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沈驚衍平靜的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去廚房又倒了杯水，只是這次倒的是一杯涼水，時禮訕訕的接過來，硬著頭皮繼續(xù)喝。

    等她喝完水，沈驚衍溫和道：“時間不早了，趕緊睡吧。”

    “嗯。”時禮應(yīng)了一聲，在他的目光下往房間走，在快到門口時，身后的人突然叫住了她――

    “時禮。”

    “嗯？”時禮回頭。

    沈驚衍定定的看著她，半晌輕笑一聲：“聽話，以后就算是夢游，也別往我書房走了，知道嗎？”

    他的瞳孔又黑又深，和他對視時，仿佛有種自己的靈魂都被看穿的感覺。時禮靜了片刻，對著他揚起唇角：“知道啦，不就是不小心把書房的門當(dāng)成我臥室門了么，你怎么這么小氣，一直念叨我。”

    “我是怕你忘了，所以提醒你兩句。”沈驚衍失笑。

    時禮橫了他一眼：“誰稀罕你提醒，我會記住的。”說完便直接進了房間，啪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門關(guān)上的瞬間，時禮脫力的坐到地上，剛才還沒什么反應(yīng)的心臟突然激烈的跳了起來，她輕輕呼一口氣，坐在地上聽外面的動靜，直到聽到關(guān)門聲，她才徹底冷靜下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等她回過神時，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時禮覺得今晚不適合再去了，可她又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去了書房，自己所有的疑惑都能解開，而且最重要的是，很可能過了今天晚上，沈驚衍就會清空那些資料。

    這種想法讓她不得不去冒險。她精神亢奮，一點困意都沒有，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手機，熬了一個多小時后，再次出現(xiàn)在客廳里。

    此刻已經(jīng)快早上四點了，夏天的夜總是要短一些，客廳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昏暗了。時禮輕手輕腳的跑到書房門口，做賊一般瞄了眼周圍，確定沈驚衍不會出來后火速開門，一閃身便進了書房。

    雖然知道房間就她一個人的話，開燈也沒什么，但她還是不敢開，摸著黑來到了書桌前，一眼便看到了沈驚衍這段時間一直帶著的牛皮紙袋。

    她緊張的縮到桌子下，將紙袋上的繩子一點一點拆開，咽了下口水掏出里面的東西，是高利貸公司的資料。

    時禮蹙了一下眉頭，翻開幾頁后，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個員工的名字，和上次她轉(zhuǎn)賬給催債公司的收款人名，竟然一模一樣。

    她愣了愣，繼續(xù)翻看，確定沈驚衍和催債公司一直有聯(lián)系后，慢慢的心都開始發(fā)涼了。

    按照系統(tǒng)之前的提示，她這個角色從父母自殺后便開始躲躲藏藏，一直過著擔(dān)驚受怕且封閉的生活，雖然這種日子難熬，可她都過十年了，也沒有堅持不下去，可是為什么突然之間，她便被催債公司找到了，還恰好出現(xiàn)在沈驚衍的公司里？

    她在腦海中一直追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半晌給出一個答案――

    任務(wù)者沒有劇情知情權(quán)，系統(tǒng)無法作答。

    時禮冷笑一聲，在腦海中和它對話：你不用說我也猜到了，現(xiàn)在的催債公司，應(yīng)該就是沈驚衍之前欠錢的高利貸公司，我被催債公司發(fā)現(xiàn)，被迫到生物公司自愿簽署合約，都是沈驚衍精心安排的對不對？

    系統(tǒng)沒有回答，時禮繼續(xù)逼問幾句后，它才浮現(xiàn)一個‘嗯’字。時禮眉頭瞬間皺了起來，生出一分恐懼。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沈驚衍簽下她是想做什么？女性調(diào)理身體的藥物？她就是八歲小孩都不會相信。

    時禮越想越覺得害怕，瞬間生出了先逃離的沖動，可又想到他的仇恨值不是假的，確確實實只有20%，雖然一直沒有掉，但也絕對沒有到想要她命的地步。

    時禮開始掙扎了，糾結(jié)片刻后把他的筆記本電腦端了下來，放在地上打開。人的大多數(shù)秘密，主要還是藏在電腦里，她上次沒仔細(xì)找就走了，這回說什么也要找出更有用的信息。

    電腦打開，散發(fā)出幽幽藍(lán)光，時禮的臉色在光照下顯得十分詭異，房間里安靜極了，只剩下鼠標(biāo)和鍵盤的聲音。

    時禮不放過任何一個文件夾，終于被她找到了一份有用的東西――

    自愿者合同書。

    這份合同書不是她的，而是沈驚衍的。時禮看著沈驚衍簽下的名字，眼底閃過一絲驚愕，再看簽約時間，正是他勞改結(jié)束后那段時間，一瞬間就懂了為什么他能順利還清貸款、又有錢上大學(xué)了。

    她之前查過資料，幾年前自愿者這種還不怎么流行，所以簽約的價碼給得很高，不像現(xiàn)在到處都有破罐子破摔的，沈驚衍拿到的這筆錢，足夠他還債加讀書了。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也做過自愿者。

    時禮點擊關(guān)閉的時候，手指都在發(fā)顫，再看合約書旁邊的一個文件，突然覺得這里能解答她剩下的所有疑問。

    時禮盯著文件看了許久，終于雙擊打開。

    是自愿者合約的補充件，主要指沈驚衍具體做實驗的事，上面一堆專業(yè)名詞，時禮看得十分費勁，將補充件看了半天后，才明白沈驚衍做的是類似自由控制感情的手術(shù)實驗，如果成功了，就能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是一種要用于治療心理疾病的醫(yī)療手段。

    然而實驗失敗了，沈驚衍失去了所有的情緒和感情。

    這也就是說，此刻的他根本沒有人類正常的喜怒哀樂，更沒有更高深程度的感情……難怪他的室友說他所有的情緒，都是模仿。

    時禮定定的看著屏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所以他這段時間面對自己時，所有的反應(yīng)和情緒，都是在模擬人類，然而他的內(nèi)心冰冷一片？

    正當(dāng)她錯愕時，上空傳來一聲幽幽嘆息：“早就和你說了，不要隨便進我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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