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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沉香如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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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墨走上前,低頭看著她,過了許久還是低下身把她抱起來。

    顏淡雖是昏迷著,卻沒忘記動手動腳,對著他狠狠地打了幾下。

    余墨只能抱著她不動,就這樣抱了一夜。

    他回到蓮池邊上,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覺得象牙白色的皮膚實在太過女氣,完完全全是少年模樣,看上去比顏淡還小兩歲。

    他再也不在晚上的時候化成人身出去,只是懨懨地沉在水底。

    南極仙翁站在蓮池邊長長嘆息:“我看那條九鰭是不能化人了,可惜這九鰭一族就要這么覆滅了……”

    余墨只聽有人往蓮池走近幾步,湖色衣衫的下擺浸到了水中,隨后響起一個陌生的威嚴聲音說:“顏淡這孩子,我本來還想她會懂事一點,卻還是這么……唉!”

    余墨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往上游了游,透過水面隱約可以瞧見那個穿著湖色衣衫的仙君繃著臉,繼續(xù)開口:“我讓她在天宮管書,就是看她頗有慧根,趁著修行的時候多學點仙法,還打算把異眼交到她手上,讓她位列上仙,結(jié)果她卻跳了七世輪回道。”

    七世輪回道?

    余墨記得這個也是仙童提起過的。

    七世輪回是觸犯了天條最重的刑法,凡是被投入七世輪回道的仙君仙子必將在凡間輪回七世,受盡苦難后方可重回天庭。

    在這其中的波折太大,很多仙君仙子下去了就再沒回來過。

    只見那個湖色袍子的仙君從袖中摸出一顆漆黑通透的珠子,遞到南極仙翁的手上,抬手捂了捂額,嘆道:“勞煩南極兄把這顆異眼交給東華清君,這都是玉帝的意思,讓他挑出個有德有才的人來。”

    南極仙翁將珠子接了,仔細地放進腰間的衣囊里,完全沒有留意到轉(zhuǎn)身之際,衣囊被一道青芒帶落在地,異眼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余墨化為人身,慢慢低下身。

    天上一日,凡間一年。

    凡間是個有趣的地方,比天庭要有趣得多。

    余墨從闖過南天門的那一日起,就成了妖。

    他犯得本是私逃下界的罪,可是最后追究起來,玉帝也沒發(fā)現(xiàn)天庭上少了什么人,只得作罷。

    之后很長的一段日子,他就在铘闌山境常住下來。

    只是時常還會出去走走。

    有一回去看戲文,與其說是看戲,倒還不如看人。

    為什么一個被凡人想出來的故事,會讓人掉淚;為什么這個故事和看戲的人根本無關,而看戲的那個人會悲戚?

    其實他也是一樣的,看著顏淡的故事時候,他也入了戲。

    他漸漸忘記了她的長相,就算使勁回想也不過是一團朦朦朧朧的影子。

    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太久,他也不可能一輩子就惦記這么一個人。

    后來,他又弄丟了異眼,他原本是想把它親手交到顏淡手中。

    他想,就算他真的能把異眼交到她手中,她也未必會高興。

    顏淡就是這么一個讓人氣不得也笑不得的女子。

    又過了很久,花精一族的族長來到铘闌山境,送來了不少族里的美貌花精。

    余墨索然無味地看著底下跪坐的嬌美女子,忽然看到一張記憶中已經(jīng)漸漸淡化到無痕的臉龐。

    她穿著一襲淡綠色的衫子,更襯得肌膚細白,仿佛上好的陶瓷,甚至還微微抬著頭,笑嘻嘻地看著面前跪著的自家族長那個锃亮的禿頂。

    余墨捏著茶杯,手指微微顫抖。

    繞了一大圈,覺得一切已經(jīng)茫然無光再無出路的時候,眼前突然亮起來了。

    顏淡抬起頭來,笑顏清澈,就像曾經(jīng)對著還是一條紅眼睛小魚的他笑的時候一樣:“嗯,我的容貌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修為很深啊……咳,不是,很多人都說我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

    朝夕,可以把所有的惦念消磨殆盡,也可以把所有的念想聚積在一起。

    余墨發(fā)覺,他很喜歡看顏淡笑的模樣,只要她高興,那么自己就算有滿腔陰郁也會一掃而空。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顏淡和他多說幾句話,他也是不冷不熱地應對。

    他不知道怎么說怎么做才是對的。

    铘闌山境的妖都很聒噪,顏淡也很愛鬧騰。

    余墨喜歡清靜,受不了她對自己頑皮,更受不了她光是對別人頑皮,只能硬生生地受著。

    日日住在一片山頭,好似朝朝暮暮那樣長久。

    可那畢竟算不上朝朝暮暮。

    只是暫且停留在同一個地方。

    余墨想,他可以等,他那死心眼的性子完全繼承了九鰭的血脈。

    現(xiàn)在的顏淡,在他見不到的地方受了很多苦,就像一只堅固的蛋,死命地把自己裹得緊緊的,他有的是好耐心,慢慢地捂著,說不好哪一日能夠把蛋殼里面的給捂熱了。

    他也想過,會不會終有一日還是沒有耐心再捂下去?

    如果有那一日,他就會干脆地放手。

    他不知道顏淡心里可有疑惑過,天師唐周其實就是當年的應淵帝君。

    從柳維揚對唐周無端客氣起來開始,他便已經(jīng)猜到,可最該發(fā)覺的顏淡卻遲遲沒有。

    前代筆記小說云:初識之日,適冬之望日前后,窗外疏梅篩月影,依稀掩映。

    而后吾與汝并肩攜手,笑語唧唧,何事不語?

    及今思之,宛然留空。

    及今思之,不過是徒留空缺。

    他同顏淡之間,橫亙著八百年渡不過忘川水的執(zhí)念。

    朝朝暮暮催疲老,這已經(jīng)無法算計的朝夕。

    說不羨慕那怎么可能,那一刻羨慕到妒忌。

    二十年,他們一直在一起。

    同是大江南北游玩折花相惜,同是二十年來歡顏愁腸共度,卻有多少幽怨離人,至少他們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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