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九月十三,鐵騎軍與獅部會戰三陰山下。一同參戰的還有被風信折損兩元大將的完顏霍。 這一日西疆的天氣并不好,風沙很大,濃云遮日,更是染得這戰場上較平日里還多了三分肅殺之氣。 但安陽城里卻是一片晴空萬里,秋高氣爽。 風冥安正打理著景王府里新換的一批菊花。她才送走了童于歸,正嘗試著修剪那插在天青瓷瓶里的花枝,那些菊花的花瓣或明黃或淡粉,一絲一絲的長而卷曲,裊裊娜娜的垂墜著。 這些過于纖巧的花大半是童于歸剛送來的,這些年下來風冥安和云漠寒還是更喜歡那些花型硬挺些的,看著更加有生氣,懷王府送來的這些花是好看,但是那花朵對于花莖來說確實太沉重了些,若不是在那盛開的鮮花下面用了些銅絲撐著,只怕是都要俯首垂地了。 而這么多年過去了,在插花這件事上,風冥安還是沒有半分精進,若不是這些花自有美感,被她幾番擺弄之后卻還是真的讓人有些不忍直視了。 不過云漠寒就在她身后捧著半卷書看著她折騰那些花,也全然沒想著阻攔她。安安高興就好了,那些花若是能博她一笑,也算是值得了。 直到風冥安一不小心剪錯了枝條,原是要修剪掉的一片葉子卻錯剪下了一整朵開得正絢爛的菊花,那比手掌還要大的花冠從那一捧鮮花上滾落,落在了桌上卻不曾停,然后又掉落在了椅子上,之后一直滾到門邊才被門檻攔住了,最后癱在那里,一動不動了。 風冥安瞧著那朵花面色忽而就白了,云漠寒趕忙站起來走到她身邊,這才看見她適才也傷了手,指尖上的傷口只是一個細長的小口子,卻莫名的血流不止,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另一朵淡粉色的、半開的花苞上,瞧著觸目驚心。 “寒郎……” 風冥安有些無措地喚了云漠寒一聲。 云漠寒知道他們已經有好幾日沒收到西疆那邊的消息了,上一次還是九月前兩軍對峙,大漢這邊敗了兩分。 但這樣的消息這半年來也不是沒有過,勝敗乃兵家常事,無論是岳父還是安安都是能平常視之的。就連云帝那邊也沒有什么別的表示。 云漠寒拉著風冥安給她清理手上的那個小傷口,但是他也并沒有說風信在邊境一定無事的話給她聽。如今這樣的說辭太過蒼白無力,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等。若是兩方這樣相互對峙到年節下還是沒有任何新的突破,那無論如何也得把風冥安送到邊疆去了。 “安下心來,我們再等等。”云漠寒給風冥安包扎好了傷口之后走到門邊把那朵掉落的花拾了起來。那朵花在地面上滾動了太久,花瓣上沾了不少灰塵,大部分都折損了,如今瞧著已然是頹敗了。 云漠寒現在自然是不會讓風冥安瞧見這樣一朵花的,他把那花放在了花瓶后面,用那些開得燦爛的花朵擋住了。 “……好,我們再等等。” 可直到九月二十,西疆那邊也沒有新的消息傳過來。這期間皇后還兩次差人來傳風冥安進宮,說是風大將軍領兵在外,她更要關心一下云凰將軍是否安好,但是都被云漠寒以入秋了王妃身體有些不適,怕感染皇后累及鳳體有恙回絕了。 云漠寒清楚皇后這個時候想招風冥安進宮,這原因里有一大半都絕不是她說的那般,安安現如今情緒實在是不好,也就不讓她進宮去對著一堆命婦賠臉做戲了。 再有就是風冥安近來身體確實也不太好,時常有些胸悶,云漠寒算著日子想著要是到十月份她依舊是現如今這個狀態,那無論如何都得請坤寧來一趟了。 但也就在三日后,他們等來了西疆的消息。 風康帶著風泰裹挾著來自西疆的黃沙闖進了云漠寒的書房。 九日,風泰從西疆不眠不休耗死了七匹馬飛奔回安陽。 “少主!大將軍麾下鐵騎軍力守西疆一寸未失,此戰……大捷!”風泰直視著風冥安,聲音嘶啞,砰的一聲直挺挺跪在了她面前,從背上將他背著的那個用白布包著的包袱取了下來,拆開來雙手捧到了風冥安面前。 烏黑的刀鞘,上面有不少劃痕,以銅為箍,那黃銅上鏨刻著睚眥圖樣,刀柄被摩擦的發亮,一刀長三尺六寸七分,另一長三尺六寸整。 正是陪了護國大將軍一輩子、守了大漢和風家近乎一甲子的兩把刀。 風冥安止不住地顫抖著伸出手朝那兩柄刀摸去,卻像是怎么也觸不到一樣僵在了那里。 “十日前,大將軍以身為餌,誘使獅部主力與其正面交戰,實則借風沙使敵軍視線不清,命我軍主力繞道敵后。同時借風勢設火攻之計,燒其糧草、毀獅部大營。其后鐵騎軍主力部隊與大將軍將敵軍合圍三陰山下,斬月涼三王子完顏霍首級,險勝月涼,已迫其退兵,不日捷報自會抵達安陽。” “少主,”風泰的聲音終于是哽咽了三分,但是他依舊直視著風冥安,目光不曾游離半分,“大將軍——以身殉國!鐵騎軍守西疆如舊,大漢國土未失一寸!月涼人不曾踏過護聞關半步!”這是所有風氏所屬的驕傲。 風冥安也終于觸到了她面前的那冰涼的刀鞘,時值深秋,刀鞘上的銅箍觸手如冰,但風冥安卻分明感到有火焰自她的指尖燃了起來,如冰似火,讓她的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她想開口,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