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死之人-《晚來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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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風很冷。好在宗辭租借的這只千紙鶴上有防護罩,他付過靈石后便坐在千紙鶴頭頂上打坐,心平氣和地調息。
千紙鶴慢悠悠在空中飛了一夜,十分平穩。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睜眼便能夠看到下方被擁簇在蒼茫大地上的巍峨城池。
朱雀城坐落在北境邊緣,是一個歷久彌新的古老都城,來來往往的人不乏有游走在兩界的奇能異士,為一處風水寶地,龍脈中心。
這座城曾經也是某一個國家的王都,后來因為遭天譴的緣故,一夜皇宮血流成河,時人驚懼不已,奔走相告。漸漸地,傳聞愈演愈烈,后來的國家也不敢定都這里,白白浪費了一條大好龍脈。有一些無門無派的散修倒是特意尋來,居住在這里,借著殘留的龍脈修煉,總比荒郊野外要好得多。
他到的時候正好是清晨。站在高處放眼望去,不僅能看到河面上遺留的花燈,還能看到街道花圃里扎著的燈謎,紅彤彤一片,散落的七彩紙條鋪在地面,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
“公子是第一次來朱雀城吧?!鼻Ъ堹Q驛站的老板笑道:“我們城主也是修真者,為了遷就凡人和修士,城內昨晚開的是花燈節。修士到河邊點燈祈福,凡人們便到街上去燈謎賞燈會,這一向是我們的傳統。每年都能吸引到趙國不少文人墨客來吟詩作對,揮毫灑墨。”
“原來如此?!弊谵o點了點頭,拾級而下,慢慢從郊外的驛站向城中走去。
宗辭也是來過這里的,或者說,朱雀城同他也有不解之緣。
在兩千年前,這里曾是齊國的都城。剛剛筑基的凌云便是被清虛子提溜到了這里,被迫將一個宮殿屠殺殆盡,徹徹底底斬斷塵緣,從此邁入無情大道。
往后的很多年,宗辭雖然不至于心懷愧疚,到底有些失落。
齊國的確是導致楚國滅亡的罪魁禍首,如果可以,宗辭自然是想報仇的。
但報仇歸報仇,他還沒有到被仇恨徹底吞噬心智的地步。除了齊國國君大臣將軍以外,皇宮里的老弱婦孺何其無辜?若是他也學著齊國軍隊一樣,血洗朱雀城,那他和那群只知道燒殺搶掠的牲畜又有什么區別?當權者貪婪造成的苦難,本就不應該讓無辜的百姓去承受。
他回到太衍宗后,再也沒有聽過齊國的消息,等到很久以后才再度耳聞。
唯一的好消息是,清虛子帶著他把人家皇宮血洗后,齊國倒是沒有直接滅亡。一些齊國大臣和將軍似乎擁簇了一位新皇帝,并且將皇都遷出了朱雀城,換了另外一處風水尚佳之地。
這也使宗辭松了一口氣,好歹原本齊國的百姓不會落得像楚國百姓那樣流離失所,周遭國家看到楚國滅國這么一口大肥肉都想上來咬一口,被戰火逼到不得不背井離鄉的地步。
宗辭一邊朝著城內走,一邊環視四周。
街道整整齊齊,兩周樓宇檐牙高啄,半空中的花燈吊了一路,簇擁著朱雀城溫馨無比。
凌云修仙近千年,中途身死后又過了千年。兩千年過去,朱雀城不僅沒有衰敗,反倒在歷史的推進里變得越發繁盛。雖說當初的齊國最終還是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里,但后來的趙國也將這里治理的很好。
白衣少年翩然如玉,劍眉星目,卓爾不群。
清晨街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行人依舊頻頻回首,暗贊一聲陌上誰家少年郎,一表人才,好生氣度。有輕紗覆面的女眷從馬車上挑開珠簾,只一眼,便是再也難以挪開視線。
對于這些,宗辭皆未過多注意。
那張紙條上并未寫明到底在朱雀城哪里見面,但他也不著急。
千年過去,凌愁既然能夠成為鬼域之主,修為自然不同于往日。展開神識,覆蓋幾個朱雀城都不成問題。現在他只需要等便夠了。
索性,凌愁看起來比他更加著急,也沒有讓他等太久。就在宗辭隨意在城內閑逛的時候,一位啞仆便恭恭敬敬上前來,帶著他一路七拐八拐,人煙越來越稀少。
他們走出城門,朝著北城城郊而去。
就在草木稀疏的一處黃土坡上,黑袍男人立于一塊石碑前,周身散著濃濃鬼氣。那是只有高階鬼修,在降臨凡間時才會有的氣息。
他回過頭來,原先晦澀深邃的黑眸在觸及到少年時猛然綻出惶惶神采,懾人無比。凌愁下意識上前兩步,卻又生生在距離宗辭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止住,眉宇間滿是怔然。
“師兄......你來了?!?
鬼域之主的聲音喑啞,明明視線從未自少年臉上挪開半步,卻讓跟在宗辭身后的啞仆身體抖得和篩子一樣。
這是凌愁,不是隔著水鏡的。那人夜晚太過匆忙,又被點破身份,宗辭的心緒如同亂麻,如今倒是徹底想通,靜了下來。
他的視線掠過男人的臉,內心有些惘然。
比起千年前,凌愁要成熟了更多?;蛘哒f,在時間的磨礪下,如今宗辭再仔細端詳這一張臉,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股刀刻般的狠厲和冷酷,周身厚重的陰鷙。
這一路上,宗辭的心境都十分平靜,就像他上次毫不猶豫刺破水鏡一樣,可等到真正見到凌愁的時候,內心還是不可遏止的難過起來,像是絞著五臟六腑,沉得難受。
他又不是冷心冷清,毫無欲/望的鐵人,雖說下定決心斬斷這些無所謂的過往,可依舊還會難過。
凌云是清虛子看著長大的。而凌愁卻是凌云看著長大的。
凌愁一直是個很乖的小孩。雖說小時候沉默寡言,喜歡穿一身沉悶黑衣,但他還真不怎么需要長輩操心,偶爾蹦出幾句話也是極甜,乖得不行。
修道之人斬斷塵緣,最親近的就是師門。師尊如父,師弟就像親生的弟弟一樣。宗辭曾經有父親有胞弟,只是后面他們都沒能捱過那一夜,所以他才會更加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感情。
他們曾經是無話不說的摯友,是名揚修真界的師兄弟,也曾仗劍走天涯,也曾醉月花田間,結伴走過人間無數。
好歹容斂尚且不知道自己埋得極深的戀慕。但凌愁和他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誤會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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