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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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看一眼蒙在石。
蒙在石非常隨意地對他一笑,臉上的疤痕如同青筋那么一跳,看著猙獰駭人。
言尚睫毛顫了一顫,走向暮晚搖的馬車。
期間,暮晚搖眼睛一直看著蒙在石,蒙在石也看著她。二人都沒有說話。
鴻臚寺的一眾官員跟在鴻臚寺卿身后,沒有敢抬頭多看。一些恐怕一生僅僅有這么一次機會能見到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小官員,終是羨慕言二郎居然是公主的鄰居,抬頭忍不住向華蓋寶車看去一眼。
隔著不近距離,看到光華璀璨、明珠般的公主坐在車中。
品級低微的官員們暗暗驚嘆公主之美,心中卻不合時宜的,泛起一陣嘀咕:怎么隱約、好像、大約……有點兒眼熟?
好像在哪里見過。
但是他們怎么可能見過尊貴的公主。
眾官員低著頭,不敢再多想。
直到車門關上,直到馬車已駛向皇城門,鴻臚寺這邊的人和烏蠻人互相道別,這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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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于車中,言尚看著對面的暮晚搖。
暮晚搖神色有點兒冷,有點兒放空。他盯著她看了有兩息的時候,馬車出了皇城門,她好像才想起車中多了一個人,看向言尚。
與言尚目光對上。
暮晚搖勉強作出和平時無異的樣子來,露出一絲笑:“怎么了?”
言尚緩緩問:“殿下向來出了門就不理我,怎會今日來鴻臚寺接我,不怕引人誤會么?”
停頓一下,言尚睫毛覆落眼瞼,聲音更輕:“或者,殿下不是為了來接我,是為了旁的事,或者旁的人?”
暮晚搖一駭。
然后她望著對面那清秀斯文的年輕郎君,一時間竟然沉默,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當然是忍不住想來看看烏蠻是怎么回事,她當然是聽到烏蠻王親自來了就心亂了。
她借口來鴻臚寺,自然是為了烏蠻使臣。只是她也沒想到,會在鴻臚寺門口見到蒙在石。
三年前呼嘯的記憶重新回歸,讓她心如冰封,又如火灼。
可是這些事……她又不想讓言尚知道,不想告訴言尚。
蒙在石必然是要鬧出一些什么事的。
這些暮晚搖都不希望言尚參與。
她已經很骯臟了,連心也不干凈。但只有心中的愛慕是干凈的。
她心里干干凈凈地喜歡著一個郎君,便不希望對方受傷,不希望對方知道她難堪的過往。她希望自己在言尚心中,有尊嚴一些。
然而……言尚又太聰明了。
很多事很多話,也許她自己都沒有發覺漏洞,言尚都很可能從她話中的蛛絲馬跡中察覺。而他這個人素來不會對不確定的事多說,所以與這種人相處,其實是需要很警惕,又是很麻煩的。
暮晚搖自認為自己就算不蠢,但也沒有那種能夠在言尚面前瞞天過海的智慧。
于是,暮晚搖沉默半天后,冷冷道:“你猜到了什么,直說便是,不要和我猜謎。”
言尚抬目,望她一眼。
他輕聲:“方才那個烏蠻郎君,和殿下是舊識?和殿下……交情不淺?”
暮晚搖挑一下眉,點頭。
言尚皺眉,似還有很多不解,很多前后矛盾之處。例如他便想不通暮晚搖當日在嶺南時,說的那個和她有點仇的人,是不是今天的這個人。如果是的話,二人只是互看卻不語,不像是仇;可如果不是仇的話,對方不可能問出“誰是言石生”這種問題。
言尚太糊涂了。
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聯系?暮晚搖當初想解決的人,到底是不是今天這個烏蠻人?
但他看暮晚搖這有幾分警惕的目光,便怔了一怔,將自己的不解壓下去,只說:“原來如此。我想請殿下幫個忙。”
暮晚搖依然謹慎的:“什么忙?”
言尚:“他問我,誰是言石生。”
暮晚搖愣了一下,然后輕輕“啊”一聲,明白蒙在石查到什么了,但有更多的疑惑。
暮晚搖看向言尚,言尚便把在鴻臚寺發生的事大概告之。言尚說:“他不知道我便是言石生……但是,我來自嶺南,只要他有懷疑,也是瞞不了多久的。”
坐在車中,暮晚搖身子前傾,手搭在言尚的膝蓋上,望著他的眼睛當即保證:“我即日起調公主府的暗衛跟著你保護你,我絕不會讓他傷到你的。”
看到她這么關心他的安危,言尚心中的不安稍微減輕了些。
他輕輕搖了下頭,又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他道:“我在長安,又是朝廷命官,今日利害之處我已經跟烏蠻人說得很清楚了。即使他們懷疑我就是言石生,他們也不會在長安下手。
“而我是京官,沒有意外情況又不可能離開長安。所以我的安全沒什么問題,殿下不必為我擔心。
“我憂心的并非是自己,而是我的家人。我怕烏蠻人對付不了我,去傷害我的家人,用我的家人威脅我。”
暮晚搖點頭,心想確實不無這種可能。
她問:“你想我如何幫你?”
言尚:“只需殿下從中相助,讓我與殿下的舅舅……南海縣令聯系上。李公雖不是嶺南官最大的,但是恰恰是縣令這樣的官,對地方上的管轄最能完全抓在手中。
“我想看在當日我獻策的面子上,請李公派兵,暗中保護我的家人。我也會寫書一封回家,讓我兄長提高警惕。若是我家人因我而受害,我萬死難辭其咎。”
暮晚搖手搭在他膝上的手指顫了顫,心中有些抱歉。
她擔心的不過是蒙在石對她要做什么,言尚這邊卻是家人受累。都是因為她。
所以她不能讓言尚更深地牽扯進她和蒙在石的恩怨中了。
暮晚搖安慰言尚道:“你放心,你能提前想到這點,你家人一定會平安的。畢竟烏蠻人在我大魏境內,他們如今又不能自由傳書,我舅舅的辦事能力,你應當信任。”
言尚點了頭。
暮晚搖說:“說起來,你已經離家一年了。是否也想念你的家人?”
言尚道:“想自然是想的。然而有什么辦法呢?”
他嘆口氣,垂下眼,有些悵然道:“自從我離開嶺南那一日,我就知道我此生,恐怕與我阿父、兄長、三弟、幺妹的見面機會,沒有幾次了。我與我家人的緣分,恐怕也只能靠書信來維持。
“因我不是家中老大,我便不能越過我大哥,將我阿父接入長安來。哪怕我在長安過得再好,再有前程,我也不能越過我大哥去盡孝。而我見不到我阿父,我弟弟妹妹又怎能讓我常見呢?
“多是他們補償我,不斷地給我寄錢寄物。我能回報的,也不過是寄錢寄物。心中再是想念,也是沒有其它法子的。”
他這般說,暮晚搖也跟著他有些悵然了。
暮晚搖道:“我們兩個真是太可憐了。”
言尚偏頭看向她。
暮晚搖仰著臉,對他笑一下道:“我日日能見到我的家人,可我根本不想見到他們,對他們的感情也在一日日磨盡;你日日思念你的家人,可你卻見不到他們,對他們的好,只能靠財物維系。我們兩個還真是同病相憐啊。”
言尚輕聲:“別這么說。我會陪著殿下,殿下不會那般可憐的。”
暮晚搖短促地笑了一下。
她輕聲:“是的。”
垂下眼,遮住眼中冰冷和陰霾。
等她解決了蒙在石,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言尚靠著車壁,沉默半天,他突然異想天開道:“如果有一日,我能離開長安,去嶺南做官就好了。到了嶺南,我就能見到我家人,照拂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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