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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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吉茫然地回頭,呆呆地看著言尚。
他扶著頭,又好像聽進去了,也好像沒聽懂。
言尚看著他這般糊涂,嘆口氣,向劉文吉走來:“這也是我這兩日在馮兄的事上,思考的問題。馮兄覺得不公,你也覺得不公,難道我便覺得公平了么?你說我詩賦不如你,然而你的實務、謀略、思慮,又哪點如我了?若是真比如何出策略,如何解決實事,你們真的比得過我么?
“我常年拿我的弱項與你們一起拼個前程,我尚沒有覺得以詩賦登科是在為難我,你們反而一直覺得是我擋了你們的路。然而這世間,又有誰是一直如意的?
“你今日喝多了,我的話也許你醒酒后就忘了。但我希望你能夠記起一點……我素來不愛說人不好,卻也不得不說,你性情如此剛直,若是不改,在長安,是要吃大虧的。”
劉文吉仰頭看到言尚蹲在了自己面前,他張口:“言二,我……”
言尚溫和道:“你喝多了,我就不與酒鬼多說了吧。”
說罷,他抬手在劉文吉后頸一劈,將人劈暈歪倒了。
言尚回頭,看眼淚眼濛濛的春華。
春華擦掉眼淚,過來與他一起扶起暈過去的劉文吉。之后他們一起送劉文吉回去,彼此沉默。
春華要走之時,言尚喊住她:“春華娘子。”
夜色蒙黑,春華回頭。
言尚道:“他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性情如此,卻并非什么惡人。待他酒醒后,會與你道歉的。”
春華搖頭,淚水又差點流下來了。
她盯著立在夜風中的少年郎君,慘然道:“言二郎,為何我喜歡的郎君,不是你呢?”
言尚愕然,眸子一縮。
春華抿了下唇,再次擦去眼中淚,轉身出院,騎上馬走了。
她心中之失落,言尚豈能明白?
原來在劉文吉內心深處,一直在怨春華沒有幫他。原來春華在他心中,已經有了很大的瑕疵啊。
春華一路落淚,一路騎馬回公主府。回到府上,又怕公主問起,就與人說自己身體不適,早早躲回屋中去睡了。之后眼睛腫了兩日沒法見人,又是躲了公主好幾日,就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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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吉酒醒后,從言尚那里知道自己醉酒時說了什么。言尚隱去了劉文吉對自己的不滿,只說劉文吉說了什么傷春華心的話。
劉文吉慌了,連忙來公主府找春華道歉。
然而春華因為一直告病的緣故,既不去服侍公主,也不出去見劉文吉。劉文吉等了幾日,漸漸絕望。
等春華的眼睛消腫了,到公主面前服侍的時候,得知他們要去參加曲江大宴。
春華為公主梳發,納悶:“為何我們要去參加曲江大宴?”
每年煙水朦朧時,曲江之宴,是當年及第進士們的大宴。陛下親自在曲江開宴,壯士、探花等進士在杏園辦宴,朝廷為他們掏錢。每年的曲江大宴,都會邀請權貴們參加。
大多數權貴們,都愿意結識這些新晉進士,有的想招才,有的想招婿。
這幾日,是狀元、探花們最春風得意的時候了。
不過丹陽公主很少參加這樣的宴。因為暮晚搖既不想從他們里面招駙馬,也沒有本事從其他權貴手里搶人才。那又何必去?
所以春華沒想到,暮晚搖鄭重其事地說,她今年要去。
春華手中托著公主一路烏黑濃長的秀發,俯眼端詳公主,心中一動:“莫非殿下是為了言二郎……”
沒想到暮晚搖手中玩著一把玉白簪子,聞言居然眼皮一掀,笑吟吟:“我是為了他呀。”
春華愕然,差點摔了手中梳子。
以為殿下對言二郎、對言二郎……
暮晚搖卻只是支著粉腮,眉梢含笑,盈盈道:“哎呀,畢竟這兩日,可能是咱們的言探花,最春風得意的時候了,少見兩天,也許就再見不到了。”
春華茫然。
見暮晚搖幸災樂禍:“及第有什么了不起,風光幾天而已,不還是做不了官么?有追求呢,來巴結我。有傲骨呢,就多熬兩年,等朝廷什么時候想起來他們這些進士了,再給他們安排官職。
“只要想想咱們脾氣那么好的言二郎要在長安磋磨好多年,也許跟他那個沒用的父親一樣熬不下去滾回嶺南,我又同情他,又……有點期待。”
春華嗔道:“殿下你也太壞了!”
其實丹陽公主說的不錯。
大魏的官場制度就是這樣。科考是道坎,過了這個坎后能不能當上官,又是一道坎,當了官后能不能向上升,再是一道新的坎。
多少人老死在長安,不能及第;多少及第進士撞破南墻四處求人,當不上官;而九品芝麻官,又也許熬一輩子,才能升個八品小官……
不過呢。
其實如果真想當官,朝廷也是給開了門路的——要么等幾年,要么繼續考。這一次的考,比科考難無數倍,而且不再是考詩賦了。
暮晚搖若有所思,想到那日在永壽寺里看到的言尚的宰相笏,她倒想看看,那個算的準不準,言二郎能不能熬過這道新關。
春華想到劉文吉說自己不幫他,便嘆口氣,對公主柔聲:“殿下明知道言二郎陷入新的難題,為何不直接幫他一把,反要他來求呢?”
暮晚搖刷地拉下了臉。
不高興道:“我愛讓他求,不行么?”
侍女當即不敢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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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及第后,給嶺南去了信,告訴家中自己這邊的消息。又問起兄長和嫂嫂的情況,問自己何時能抱上侄子;再嚴肅地督促三弟好好讀書,讀得差不多了就來長安科考,不要都十六七歲了,還整日拿著竹竿在鄉間充當野大王跟小孩子玩。
最后提起小妹,言尚便溫柔很多。他隨信給家人帶了禮物不提,更是專門給妹妹捎了許多長安這邊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言尚自己也不懂,就覺得什么好看,亂給妹妹買一氣。
到最后,錢都花的差不多了,才意猶未盡地歇了。
而曲江大宴,言尚這個探花郎,當然是要去的。他也想打探自己接下來該怎么做,而且運氣好,在曲江的紫云樓若是能夠面圣,得到圣意恩賜直接當官,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曲江大宴,也許是他們這些新晉進士們,在及第那天面圣后,能夠再次見到皇帝的唯一機會了。
畢竟上一次陛下高高在上,隨意敷衍了他們兩句;而這一次,陛下也許會來擺駕曲江來參宴。這是難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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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杏園,煙水明媚。這一日彩幄翠幬,鮮車健馬。
進士們與權貴們車馬停在園門口,一一進來參宴。
丹陽公主的馬車停在杏園門口時,先是今年的狀元郎韋樹下了車,韋樹回身,扶暮晚搖下馬車。而原本盯著狀元郎的小廝們,看到狀元郎是和公主在一起,就不敢湊上來為難公主了。
暮晚搖看到這么多車馬和人流,喲一聲:“人好多呀。”
韋樹問她:“我們直接去宴上么?”
暮晚搖乜他:“你步步緊跟我,讓我很不方便,你知道么?”
韋樹垂目。
暮晚搖看他年少清泠,雖生了些憐愛心,但她到底是個脾氣差的公主,就催他:“我知道,你跟著我,是怕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纏著你。那你去找言二郎好了,有他護著,那些人吃不了你的。”
想到一群人會擁上來,韋樹臉色微微發白。
他又微有羞澀,強撐道:“殿下錯了,我并不是怕人來找我。”
暮晚搖嗤笑瞥他。
身后傳來一聲冷嗤。
一個男聲響起:“這般大了,還如一個不能斷奶的孩子般纏著公主殿下,七郎你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此話一出,韋樹面色當即冷下,抿緊了唇。
暮晚搖回頭,見一個端正的穿著紅色官袍的年輕郎君向這邊走來,并在她凝視時,向她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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