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私鑄甲兵,售予敵酋。” “截殺邊軍,截留軍情。” “偽造籍冊……” …… 秤盤沉沉下墜,很快就壓過了刻度。 “交付大理寺刑部審理。” “喏。” 猖兵翻出幾枚刻著符文的深紅鐵釘,重重敲打入了大漢體內,滿是風沙刻痕的粗獷臉龐劇烈扭曲,嘴巴大張,舌頭亂顫,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只得被拘押了大堂。 接下來。 學究因為“訴訟偽辭,誣告坐贓”笞二十,和尚因為一個“欺壓佃戶,兼土并田”笞三十。倭人女子好壞都沒抽出來,大魚少年倒是只抽了一個“引水筑渠,灌溉農田”的金簽,得了獎賞,算是眾人中難得的清白。 唐律么…… 陳酒摸了摸下巴,似有所悟。 在場的選手來自天涯海角,海內海外,誠如賭徒所言,屁股上多少都沾了點兒臟。 羅公遠顯然也考慮到這種情況,所以特意將刻度壓低,“造價”、“盜竊”、“聚賭”、“假訟”這些中小罪,也只是鞭笞懲罰,疼歸疼,好歹保住了燈會面圣、飛黃騰達的機會。 值得一提的是, 挨了打的絕大多數異人,臉上不僅沒有怨恨,反而洋溢著如釋重負的神色,有幾個人甚至……感激涕零。 相對的,“私通敵酋”、“截殺邊軍”這些,顯然已經到了叛國的地步,說不得就是吐蕃波斯等敵國的暗樁,若是讓這種人混進玄元燈會,指不定會鬧出什么亂子,自然要嚴肅處理。 這秤盤, 稱量的并非世俗意義上的善惡正邪,而是對于唐王朝的利害。 換句話說,它不是在挑溫順善良的綿羊,而是在把桀驁的野狼馴養成聽話的家狗。 正想著,猖兵走向了自己。 “來了。” 沒等他們上前,陳酒一臉輕松迎了過去,大步來到秤盤前。 “你在西市里,殺了四個人。” 誰知,沒等神將動作,羅公遠卻眼皮一抬。 “他們殺人在前,而且要我的命。”陳酒面不改色,“羅仙師要因為這件事,治我的罪么?” “他們要殺你,你便殺他們,合情,卻不合律。” 羅公遠搖頭, “只不過,異人之間私斗,只要不鬧得太大,官府慣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當眾搏殺他們,圣人看了也沒怪罪什么,我不會因此把你治罪。” 頓了頓, “但我不喜你。” 羅公遠抬手指向堂內,那幾個挨過打回來的異人, “像他們這樣的,平常靠異術做些小偷小摸,但總歸心懷敬畏,沒膽子觸犯重律,調教一番,日后便是朝廷的良材。” “但你這種人,心中自有一套我行我素的規矩,罔顧世俗律法,恃仗奇異,自詡任俠,學那郭解雷被之流,冠以綠林風骨的好名頭,卻對國朝沒有丁點益用。” “奸惡之徒,自有國法操刀,白衣草民,沒資格越俎代庖。若是人人都學這種你們風氣,蔑官法,輕律令,那才是真正的妖孽橫生。” 陳酒眨了眨眼,心中一動,卻是開口發問: “敢問先師,何為……國朝?” “國朝,是天朝上國,當下自然便是大唐。如果你是活了幾百歲的前朝遺民,為大漢征過匈奴,為前隋討過高句麗,自然也算功勛,但我倒是看不出你有這么大年紀。” 羅公遠語氣發沉, “語言機鋒,耍小聰明,無濟于事。長安是人間的都城,就算你是陽身陰官,也只有資格管一管精怪妖邪之流,若越雷池一步,讓我驗出你曾殺害凡俗,冒犯重律……” “哈——嚏!” 蓋住了話音。 “這天真冷啊,” 陳酒揉了揉鼻子,臉上掛著歉意之色,“先師,你剛剛講什么?恕小子耳拙。” “……” 羅公遠深深看了眼陳酒, “讓你上秤。” 陳酒嘴角一咧,張開雙臂,袖袍垂落。 “請。” 面甲光滑的神將探手一抓,取出一枚金色的令簽。 八個字。 “驅除韃虜,為國討逆。” 塵封已久的記憶翻起浪花,陳酒眼前閃過了載臨那顆頂戴花翎的頭顱。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