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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宅之內(nèi)。

    護(hù)院們一邊觀望四周，一邊低聲閑聊。

    “方老爺入誅妖司，起步右卿？”

    “我聽說，右卿享有修函上書乾帝的資格，非先天高人不能授予此卿位……右卿比六品官身更為難得，尋常先天真元境，通不過卿位考核。”

    “確實(shí)。”

    “就不知主家老爺處于先天第幾境？”

    “應(yīng)該是先天初境！”

    幾個護(hù)院接觸不到蒼州府高層圈子，僅知道方鴻是先天高人，蒼州天才，新科秀才。

    更多的。

    那就一概不知了。

    “話說……”

    “誅妖司的地位，權(quán)力……好像比起鎮(zhèn)邪司稍遜一籌吧。”

    幾人時不時小聲聊上幾句。

    很快。

    一夜過去了。

    天邊露出魚肚白。

    另幾個護(hù)院前來輪崗換班。

    “哼。”

    “打起精神來，仔細(xì)點(diǎn)。”為首女子面露困乏之色，看見天邊微亮，輪崗的幾個人前來替換，甩了甩腦袋，她沉聲叮囑：“昨天下午，院子外邊，來了一群上門乞討的潑皮無賴……雖說不見了蹤影，卻也留心些，莫要讓那些地痞驚擾了主家的兩位小姐。”

    郡縣，鄉(xiāng)鎮(zhèn)，乞丐們一般是沿街乞討，衣衫襤褸，艱難度日，只求人賞口飯吃。

    府城的乞丐不同。

    完全是一些好吃懶做、上門撒潑打滾要錢的地痞貨色。

    吃不上飯？

    穿不起衣？

    府城內(nèi)，貧苦人家領(lǐng)取朝廷下發(fā)的救濟(jì)錢，足以吃飽穿暖了。

    “上門乞討惹人嫌，倒無妨。”

    “要是驚擾了主家內(nèi)眷，那是咱們的過失，溺職。”

    “你們聽好，那些個無業(yè)刁民膽敢在外邊轉(zhuǎn)悠，在門口晃蕩，全部打斷一條腿，叫其去別處。”為首女子冷聲吩咐了幾句。

    “是。”

    “是。”

    三四個護(hù)院面色一凜，連忙點(diǎn)頭。

    要知道。

    護(hù)院這一門差事，在大乾談不上寒酸落魄。

    主家門庭尊貴。

    眾人與有榮焉。

    況且，為尋常的富戶看家護(hù)院，不如給武道強(qiáng)者打工，任勞任怨，安守本分，指不定哪天受到提拔，賜予幾本上乘的武道練法，打法……即使不考慮這些，平時與主家相處久了也有一份情面在，像這種武道強(qiáng)者的人情不是錢財(cái)能買來。

    ……

    日上三竿。

    府城南區(qū)。

    誅妖司，鎮(zhèn)妖大獄，地底的光線昏暗。

    方鴻吃了一大波初期紅利，已經(jīng)很知足，卻不好貪得無厭，把大獄之內(nèi)的妖族斬盡殺絕。

    畢竟。

    誅妖司留著它們還有用處。

    沿著地表大裂縫的內(nèi)壁上面的階梯一步步走到底部……方鴻踏著一雙石青色云紋緞繡掐銀鑲玉的棉靴，進(jìn)大獄，見到獄長姜晉芳，遞交一份出差的述職報告，便問道：“姜大姐，還有支線任務(wù)嗎？”

    姜晉芳：“……”

    姜晉芳咳嗽兩聲，搖搖頭：“蒼州府城周邊的誅妖任務(wù)，以小妖為主，先天大妖不常見。”

    小妖怎么了？

    小妖不算妖？

    方鴻對于姜晉芳的妖族歧視，進(jìn)行了強(qiáng)烈譴責(zé)，抗議：“我歷經(jīng)千辛萬苦晉升先天境，就為了刷怪……呃，斬妖的時候，變成簡易級難度。”

    “這樣啊。”

    姜晉芳擠出僵硬笑容。

    半年時間，踏入先天第二境，也算歷盡艱辛嗎？

    你讓那些耗費(fèi)了大半生，求得一顆歸真丹，好不容易才突破到先天境界的武人情何以堪？

    寒門子弟，尚且如此。

    更別說窮苦出身、買不起各種丹藥的武人們。

    再一個。

    斬妖……簡易級難度……姜晉芳無言以對。

    姜晉芳揉了揉太陽穴：“緝捕小妖、妖孽，通常由左卿下卿全權(quán)負(fù)責(zé)——這事兒，要不你去找可嵐？”

    少卿姜久成，是她的叔父。

    左卿姜可嵐，是她的侄女。

    姜家扎根于蒼州誅妖司之內(nèi)，幾乎占據(jù)一小半的卿位，乃是盤根錯節(jié)的龐然大物。

    方鴻：“左卿，也能發(fā)任務(wù)？”

    姜晉芳點(diǎn)頭，道：“咱們誅妖司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各負(fù)其責(zé)。”

    像方鴻這種情況，是個例。

    再過不久，州府鄉(xiāng)試，上京城會試殿試——方鴻得參加科舉，不會久留蒼州府，沒必要劃分專門職權(quán)，到時候又空出來，反而影響司內(nèi)公務(wù)的運(yùn)轉(zhuǎn)。

    “對了。”姜晉芳開口提醒：“你尚無卿位在身，要接取誅妖任務(wù)，須有一封少卿以上的公函。”

    ……

    誅妖司。

    少卿的公事廳堂。

    姜久成打量一眼方鴻，忍不住再次確認(rèn)：“你是說，有小妖出沒，也愿意親自出面緝拿？”

    “斬殺。”

    方鴻糾正道。

    “好。”

    姜久成按了按眉心之處，遞來一封公函，道：“憑此函，方鴻你去領(lǐng)任務(wù)，其余人不可干預(yù)。”

    說完，他欲言又止。

    先天真罡境，親自斬小妖，實(shí)在是小題大做。

    一旦傳出去，就不怕有失身份，有損名聲？姜久成無法理解，便岔開話題：“蒼州之內(nèi)，妖族不多，司內(nèi)的先天武人比較少……經(jīng)過十年之前的人事變更，卿位削減了一部分，沒那么冗雜，目前共有：一位副司主、兩位上卿、四位少卿、十六位右卿，六十四位左卿、以及二百余下卿。”

    “比不得位于大乾邊疆的江州誅妖司。”

    “光是上卿，就有十位。”

    聞言。

    方鴻心緒一動……將來去了邊疆州府誅妖司，豈不是又能吃一波前期紅利？

    這是好事兒。

    他收起少卿姜久成的親筆公函，又問道：“吳司主什么時候能回來。”

    姜久成：“快了。”

    方鴻留下一塊玉佩為薄禮，便起身告辭，不再多叨擾。

    其實(shí)。

    方鴻本想上書永盛帝，稟報洛河村狐妖乃王庭血脈的消息，奈何無卿位，諸事不便，沒有公函直達(dá)上京城皇宮的權(quán)力。

    借別人之筆……

    或告知同僚……

    或是直接匯報給副司主吳貳……

    盡皆不可取。

    牽扯到白狐王庭，茲事體大，還是穩(wěn)點(diǎn)……方鴻來到誅妖司中樞閣樓，調(diào)出洛河村狐妖的檔案記錄。

    前后兩次的卷宗合成一冊。

    其尸首已經(jīng)送到鎮(zhèn)妖大獄。

    “咦？”

    “在大獄？”

    方鴻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在大獄里邊，包括煉妖窟，根本沒有那幾只白狐！”

    他記性很好，從不會出錯。

    他在大獄刷分好些天。

    狐類妖族，不是沒有。

    寥寥幾只，悉數(shù)斬殺。

    那些花色狐妖，品相姿態(tài)與王庭血脈的白狐差了一大截。

    “等等。”

    “妖族尸首一般不會在堆積在大獄之內(nèi)……是我想多了。”方鴻端起下巴，繼續(xù)翻閱卷宗，看到下一頁，面色就有了變化，皺眉道：“狐妖數(shù)量：三只。”

    劉顯歸帶回五只妖狐，即一大四小。

    后來又一只，被方鴻斬殺。

    明顯不對勁。

    他放下卷宗。

    近日查一查白狐尸首的去向。

    ——

    時間流逝。

    轉(zhuǎn)眼過了三四天。

    方宅。

    內(nèi)院。

    晨曦灑落，池塘清水冽冽。

    四五個穿著杏黃衣裳的丫鬟大早上鉆出被窩，爬起床，草草梳洗了一番，抹著小心珍藏不舍得用的花香胭脂，來到主廂房外邊的小園，或修剪花草枝葉，或擦拭門框，檐兒，鏤空雕花窗，全都一副辛勤做事的樣子。

    ‘她怎么來了？’

    ‘看什么……呸，你不也來了？’

    幾個秀色可餐的妙齡少女對視，撇撇嘴，扭過頭。

    此處小園，乃是方老爺出門的必經(jīng)之處。

    在她們看來：

    女子想成為武人，要吃很多苦，耗費(fèi)數(shù)年的光陰、大把的銀錢、再加上平均水準(zhǔn)以上的根骨、靈性，才有一丁點(diǎn)可能。

    考功名？

    完全沒可能！

    要么有奇才之資，要么根骨靈性尚可，出身顯赫，供應(yīng)丹藥，或有一兩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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