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要不是精神不濟,三哥還能給你說出更多的門道來,信不信?” “信。”她指被褥,意思是讓他躺下再說。 他絲毫不急:“喝口茶再睡,好不好?” “吃藥是不能喝茶的。” 他雙眸含水,望住她。 沈奚嘴上不說,也心疼他總躺著養病,只好煮水泡茶。 不消片刻,水汩汩地冒出來。 她揭蓋,燙了手,忙捏住自己的耳垂散熱。 “侗文,”周禮巡穿了件薄襯衫,滿腳的雪,跑進院子,“外務省的車竟然來了。” 他踢掉皮鞋,進房間。 “來做什么?” “接總長去東京。” “這是邀請不成,霸王硬上弓了。”他評價。 “你還有心思玩笑。”周禮巡郁悶。 傅侗文也無奈:“人家既然派車來了,哪怕總長真病得下不了床,也會被抬著去的,”傅侗文搖頭,“攔不住。” 周禮巡悶不做聲。 傅侗文沉吟片刻,問說:“他們在東京的安排是什么?” “今夜是別想回來了,要安排總長住在內務省官舍,”周禮巡說,“先見我們自己的駐日公使,明日見日本外相,明晚去京都桃山明治天皇御陵。” 中國的駐日公使是個親日派,日日以辭職威脅總長去東京的,就是他。 “這樣的安排,明晚也會留宿東京,”傅侗文蹙眉,“后日能回來就算快的。” “可船期已經定了,后日晨起離港,”周禮巡附和,“我真怕趕不上船期,又要在這里多留十幾日,十幾日的變數有多大,誰都無法預料。” 傅侗文不語。 沈奚看了他一眼,給兩人倒茶。 一小時后,總長帶著兩個參事前往東京。 總長一走,代表團都被籠罩在了陰霾中,怕東京有變動,怕東京有刺殺,怕被強留在東京,錯過船期,引起美國的猜忌…… 到翌日,院子里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晚飯時,女主人送飯到沈奚房間,還悄悄問她,為何從昨日起代表團里的人情緒就低落了許多?晚飯全都吃得少。 沈奚不便把外交上的事情和女主人說,含糊解釋說,是擔心大雪延誤船期。 女主人反倒是笑,說誤了也好,多留十幾日,還能在橫濱四處逛逛,尤其是山間溫泉最是好去處,她都在遺憾這次大家來去匆匆,來不及款待同胞。 沈奚勉強應對兩句,接了飯菜。 飯后,天徹底黑了。 周禮巡做主買了明日一早的船票。可東京還是沒消息,連電報也沒有。 大家都在猜測,是否總長已經決定改期了? 傅侗文反倒認為,還有一線希望準時登船。 “也許沒來電報,是怕親日的日本公使從中作梗。”他低聲道。 “嗯。”沈奚頷首。 他問主人借了一副象牙制的象棋,在燈下盤膝坐著,把全幅精神都投注到了棋盤里。深色的西裝外衣披在肩上,影子自然地落到她的身上、手臂上。 茶幾上的一摞報紙是日文的,這兩天早被他翻了無數遍。 沈奚不是第一次陪他“等待”,在徐園里,等六妹的消息也是如此。分秒期待,分秒猜測,也在分秒擔心對方的安危…… 她手托著下巴,看他下棋,久了,嗓子干澀。 腿也麻了。 矮桌上的西洋鐘表,指向了凌晨一點。 “你……”她終于出聲。 傅侗文抬眼。 本想勸他睡,但猜想他躺下也睡不著,還不如下棋,于是改口問:“你渴不渴?” “你不問不覺得,”他低聲笑,“一問,倒是有點。” “我去找玻璃杯。”她說。 “不是有茶杯?”他下頦指茶幾上的日式茶杯。 “今夜按你喜歡的來。” 大玻璃杯泡茶,這是傅侗文留洋時養成的習慣。 她想哄他開心。 沈奚拉開門:“廚房有,我見到過,你等我回來。” 鞋在門外。她彎腰,拂去鞋上的雪,忽然見到不遠處有盞燈亮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