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見到了,”她公事公辦地說,“不過家屬拒絕在醫院之外的地方談,我準備今天和你一起說服他。” 段孟和并不意外:“昨天他被砸了車,估計是真沒心情談。” “你是說昨天醫院外……是他?” 段孟和很是奇怪:“你不是去找他了嗎?我聽說他還受了傷,你沒看出來?” 沈奚被問住。 自己也是傻,竟瞧不出諸多的疑點。 他所有的西裝都是量體訂做的,稍不合身形都會讓裁縫上門裁改,認識這么久,唯有昨日是穿著不合身的大衣。還有下車時他扶著門的動作,關車門的姿態,甚至是他的胃口不好,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傷到什么地步?”沈奚脫口問。 段孟和笑了:“昨天是你見到了他,不是我,沈醫生。” ……自己究竟疏忽到了什么程度? “那他和你約了什么時候見面嗎?我是說談他父親的病情?” “約了下午兩點,不過一點他會帶著律師先到醫院,是要處理家里的事。”段孟和說。 兩點。她記下這個時間。 她每周只有兩天的門診時間,病人又多,每次門診都會拖延到很晚。今天人格外多,等最后一個病人離開,已經一點半。她看著時間,和同事要了面包,就著熱水充當午飯,三兩口解決后,再去看鐘表:下午一點四十分。 電話段孟和辦公室,被告知,段副院長在四樓姓傅的病人病房。 傅家處理私事,他怎么過去了? 沈奚擱下電話聽筒,游移不定的檔口,段孟和的電話已經撥打過來:“忙完了?” “嗯。” “午飯吃過了嗎?” “吃過了,你那里怎么樣?” “我在自己辦公室,你最好要過來一趟,可能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幫忙?她困惑著說:“好,我現在去。” 沈奚以為段孟和是獨自在辦公室,于是在叩門后直接推門而入:“你見到傅侗文了嗎——”話音未落,她已經看到所說的人就在這里,陪在他身邊的還有一位先生。 她局促地對傅侗文頷首:“你來了。” 傅侗文沒來得及說話,那位先生已經認出沈奚:“你是……碼頭上的那位女醫生?”周禮巡驚喜地在頭上比著帽子的手勢,“我是為你撿帽子的人。” 沈奚記起這張臉:“你好。” 周禮巡看一眼傅侗文,才做了自我介紹:“你好,鄙姓周,周禮巡。” “沈奚。”她頷首。 周禮巡對余下的兩個男人解釋:“我在外灘碼頭遇到沈醫生,她帶著幾個醫生護士在號召下船的旅客接受檢查。” “這件事我知道,”段孟和笑,“沈奚去找過幾次市政府的人,想要公開疫病的消息,人家沒理會她,她又來威逼利誘我。” “并沒有,段副院長,”沈奚不得不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在對你講道理。而且你也說過,這不是你和我的私事,是公事。” “好,好,我承認,”段孟和忽而問,“要喝茶嗎?我給你泡一點來。” 沈奚搖頭:“說正事吧。” 從始至終,傅侗文都坐在沙發的左側,靠近窗口和書架的位置,在看著他們三個說話。等到這番意外的“相認”告一段落,段孟和才親自把自己的座椅搬到茶幾前,按著沈奚的肩膀,讓她坐下:“沈奚有一位病人,和青幫有很深的關系。”他是對傅侗文說的。 為什么忽然提起青幫?沈奚不解看傅侗文和段孟和。 如今的上海是做生意的怕被綁架,做官的怕被暗殺,大家都要和青幫人搞好關系。但說到底都是江湖上的派系,她并不覺得醫院里的人需要這些關系。 段孟和同周禮巡一唱一和,給她把這件事講了個大概: 傅家樹倒猢猻散,傅家大爺早年仗著袁家做靠山,在北京城得罪了不少人,去年迫不得已來到上海定居,也托人結交了青幫里的一位老板。傅侗文這次南下送父親來看病,是有條件的,就是家產分割的協議要按他的要求來。 傅侗文來前就猜到大哥會撕破臉,和自己一搏,也事先做了準備,找了最講江湖義氣的一位老板攀了私交,做了應對傅大爺的準備。 但無奈青幫派系多,如今風頭正盛的就有張黃杜三位老板。傅侗文結交的是杜老板,傅大爺投靠的是黃老板。而法租界——也就是醫院這里,偏巧就是黃老板的天下。 “所以……你們是被困在這里,走不掉了嗎?”沈奚問傅侗文。 “并不是,”周禮巡替他答,“只是我們不想給段先生惹太多麻煩,所以在和段先生商議,如何解決這件事。” “可法租界從來都是黃老板的地方,你們怎么解決?”沈奚也開始擔心,“青幫是黃老板管,巡捕房也是黃老板做總巡捕,明著暗著都是他的。” 她說完,更焦慮了:“我們醫院要不是在法租界里,也就好辦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