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惡人先告狀。 沈奚聽他語氣是在捉弄自己,故意木著一張臉:“從你進屋,我就沒說過你一句,哪里來的臉色不好?” “我去拿個鏡子,讓你自己看一看。”他作勢下榻。 沈奚還以為傅侗文真要走,急著說:“屋里熱,外頭涼的,你別來回折騰了。” 這一句正中下懷。 傅侗文探手,把她腳下的黑貂皮拉起來,抖了抖,重新替她蓋在了腿上。 原來他不是要走,不過是嘴上討個便宜。沈奚又懊悔自己上了他的當(dāng),瞥一眼他,竟把斜紋軟呢的西裝都脫了,大冬天的穿個馬甲和襯衫,也不怕受寒。 “給我也蓋一蓋?”他低聲問。 沈奚抿了唇角,還屏著一口氣。 傅侗文微笑著,捉她的腕子,引著她的掌心壓到了自己的額頭上:“你摸摸看。” 數(shù)九寒天,他竟有了一額頭的汗。是虛汗。 “你是真頭疼?”她剛剛是料定他在佯裝,猛觸到這些,心抖地一顫。 “何時騙過你?”他望著她笑。 “我去叫譚先生。” “我叫了,進院子時說的,人一會就來。” “你是出去時犯頭疼病了,還是回來時候?” “一晚上都這樣。” “從看戲起?” 傅侗文笑了聲:“你這套問題,方才慶項都問過了。院子里有兩個醫(yī)生,還真是麻煩。” 他這人,越是身子難過,越喜歡笑。 “那我不問了,你來,靠著我。”沈奚想讓他挨著自己休息,不再出聲。 見沈奚真不惱了,傅侗文也不再偎著她。 他枕在墻壁上,和她并排坐著:“晚上那折戲,可聽過?” “沒有,我聽過的戲很少。”幼時有,但大多記不清了,后來逃命來北京,花煙館里誰會給她唱曲聽?再去紐約,留學(xué)生們也自發(fā)地抵制舊習(xí)俗,不喜好談戲曲和古文。 “《鴻鸞禧》。”他低聲說,“講的是老者薄有家產(chǎn),為女兒招了個落魄書生,做上門女婿。” “后來書生考上狀元,把小姐拋棄了?”沈奚猜。 戲文都是這么編的,千篇一律,套個板子似的。不論多貧賤夫妻恩情重,一朝男人考上狀元,就成了負(fù)心郎。 “倒猜得準(zhǔn),”他笑,“不過戲文里沒后半段。原本的故事里有,《金玉奴棒打薄情郎》。這戲取得是前半段,到喜慶的地方就結(jié)束了。” “還是到喜慶的地方好。”她笑,畢竟是過壽。 “是啊。”他輕聲感嘆,沒來由地聲低了,說,“我們央央也曾是個小姐。” 像是怕勾出她的愁懷,他不再說了。 “說到小姐,今夜那個才是真的。”她忽然說。 傅侗文忍不住笑:“你一說,頭又疼得厲害了。” “我不過隨便說說,”沈奚口是心非,扭頭瞅窗外,“你這樣硬撐著不是法子,我還是去催一催,至少給你端杯熱茶來。” 她把黑貂皮都蓋到傅侗文身上,越過他的雙腿,要下榻。 腰上一緊,傅侗文竟把她抱了回去,沈奚好笑:“我沒生氣啊。” 他的下巴頦壓在她的肩窩上,低聲說:“是我理虧。三哥這個人也要顏面,對著你更想要留著面子。” 可惜沈奚偏就見到了最落魄時的他。 無權(quán)無勢,生意盡數(shù)落在父親手里,被綁縛在院子里,出個門,十幾把槍日夜守著。 “晚上去送她,也是我父親安排槍跟著的。方才車壞在半路,人不能下去,只好在車上干坐著,這是要拿槍逼著我去結(jié)婚。三哥這個人,為錢連命都看得很輕,你也知道。在過去,結(jié)個婚不是要緊的事,可你在這里又不同了。” 他默了會,又說:“眼下要如何解這一局,我也只好說同你說句實話,要先走走看,她回來也有好處,能助我脫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