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兩人在床上鬧騰這么久,話囫圇著,聽不分明,響動卻是真的。 別的院子里都是通房丫鬟在少爺們跟前伺候,行房事時也不躲避,主子們興起讓丫鬟一同上床**、同赴巫山是常有的事。三爺這里,早先也被長輩安排了丫鬟通房,都被他打發(fā)掉,一直是小廝輪換著睡在房里伺候。 院子里,從未有女人來過。更何況是同床共枕。 眼下這位沈小姐,是頭一位。 小廝又怎會不懂? 他人一退出去,這話就交待下去了。 此時,在西面的她,尋不到銅鏡,對著玻璃窗,以指作梳,勉勉強強地理了頭發(fā)。 傅侗文住的是上房的東暗間,西面也有一間,沈奚在那里換了衣裳。 回到東面去,兩個丫鬟在伺候傅侗文盥漱。見沈奚來了,傅侗文挽起衣袖子,親自把另一個銅盆里的白毛巾撈出來,稍微絞了:“來。” 沈奚一步一挪,到他面前。 他低頭的神情,像要親她。 當臉被覆上熱毛巾,她才曉得,他是要給自己擦臉。 四年。 遠渡重洋地離開,萬水千山地歸來。 在傅家的日子,就從這里、這個冬天重新開始了。 傅侗文的院子不小。 垂花門進去是穿堂,后頭是間廳,再往后才是上房大院。 上房被隔成了一明兩暗的三間房,正中明間是堂屋,兩側(cè)暗間,用隔扇隔開。東面那間是傅侗文的臥房,冬天怕寒氣入侵,丫鬟們給他掛上了厚重的棉布簾子。 上房東面的耳房是書房。順著西面,打了一面墻的書架,滿是書。 院子里有四個丫鬟,六個小廝,還有譚慶項和那個少年。少年名喚萬安。這名,是為壓住傅侗文身上的病魔起的。 “你先前叫什么?”沈奚有一日問他。 少年如臨大敵,仿佛說出來,會害傅侗文大病難愈,慎而又慎地答:“我就只叫萬安。” 說這話時,他在給書房換紅梅。 紅梅是老爺讓人送來的。 沈奚貿(mào)然闖入傅家,打破一潭死水、一場僵局,老爺對這院子不聞不問的態(tài)勢得以緩解。先前垂花門外二十四個守門人,帶著槍,都是老爺?shù)挠H信,除了運送食材和補品、藥品,完全將這個曾在京城里風光無限的三少爺冷落在宅院一角,不聞不問。 而真正打破冰封的,是1915年的12月8日,星期三。 乙卯年,冬月初二。大雪。 這天,丫鬟們燒了滾燙的水,一盆盆去潑院子里結得冰。小廝們用笤帚將融化的冰碴和水都掃了去,又用棉布吸地面上的水。 沈奚在書房里,蜷在太師椅上,膝上蓋了狐裘,在等傅侗文。 她看窗外丫鬟小廝忙活著,余光里的男人,背對著她。襯衫袖子用細細的黑色袖箍勒住,將袖口提高了幾寸。這樣子的穿法,手腕子都露在了衣袖外,方便他翻書和寫字。 “要走了吧?回房去收拾收拾?”她下巴搭在膝蓋上,小聲問。 今日大雪,也是傅老爺壽辰。傅老爺著人傳話來,讓他去聽戲。 這是一道赦令。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