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前朝一場夢(2)-《十二年,故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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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曉得,三爺為人處世,絕非君子。
從見到傅三爺那一眼,陸參謀官打的腹稿全都作廢了,反倒和二爺談起了民生。
和和氣氣,仿佛老友重逢。
傅侗文始終冷眼聽著,一聲也不言語。
期間,醫生進來,為他送了藥片和水,他吞了藥,撂下白瓷杯的手勢有些重。陸參謀官聽得心里咯噔一下,像得了令,忙不迭推開椅子:“和二爺太投脾氣,話密了。時辰不早,我也要去辦公了。”
傅侗文不答,算是默認。
陸參謀官不敢再耽擱,匆匆告辭。
傅侗文讓仆從將人送走,將陸參謀官送到府門外,傅侗文身邊始終伺候的那位醫生追出來,從懷里摸出個信封,遞給這位參謀官:“三爺囑咐,參謀官上月初八在八大胡同想是沒玩痛快,這里有張支票,夠參謀官在那兒住上半年的。”
陸參謀官接過信封,手都冷了。
上回樓里往來恩客無數,傅侗文是如何曉得,在那夜他曾出現過?這一念間,陸參謀官已經明白,日后傅家的人,萬萬碰不得。
人走干凈了,傅侗文無端記起美國的包裹,他找到一把軍用匕首,割開包裹,拿出來厚厚一摞報紙和報告,又將身上的馬甲解開,松了口氣。
還沒來得及仔細翻看,仆從又抱著一摞書信進來,放到書桌上。
最上頭那封,恰好是美國來的。
傅侗文望著那信上娟秀小楷,記起光緒三十年。
那張小臉上滿是淚痕,黑發蓋住大半容顏,唇角開裂,半截手臂和手都隱沒在草里。
辨不出美丑。
那時的她不知明日生死,也不知,她已成了他永遠無法還清的命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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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課業結束,公寓熱鬧了不少。
又有一批新的留學生被送到這里,大家也會說起國內形勢,會講到宋先生遇刺。
“宋先生家境貧寒,可當袁世凱派人送給他一本空白支票,保證永不退票,卻被他拒絕。先生之志,在家國!我輩當效仿之!”
“對!如先生所說,‘死無懼,志不可奪’!”
有泫然淚下者,也有義憤填膺者。
可如今大總統手握重兵,誰又能奈他何?
沈奚聽著,猜想,自己父兄當年是否也是如此,才落得最后的下場。
這些人聚在一處,常徹夜暢談。
那時沈奚已經選讀了外科,除了給傅侗文寫信的時間,不舍晝夜苦讀,從不參與他們的談話。相熟的留學生里,也有一位男同學和她同專業,叫陳藺觀,倒是和她很投脾氣,兩人平素不太說閑話,但凡開口,就是課業。
兩人你跑我追的,學到入魔,上課做不完、畫不完老師提供的模型,下課補上。不滿足于解剖課、實踐課課時,就由沈奚做東,這位男同學想辦法,出錢去買通人看手術,積累了不少珍貴的手術及解剖畫。兩人對珍貴資料,都算得清楚,錙銖必較。
陳藺觀家境貧寒,錢大多是由沈奚來出。有時錢用得多了,沈奚也會抱怨,昔日在煙館有無人領回去的煙鬼尸體,真是活活浪費了。所有花費她都會記在賬上,讓陳藺觀記得日后要救活多少中國人,為傅侗文積福。
婉風覺得沈奚學得過于瘋魔,會想辦法將她綁出去,聽歌劇,看電影,她對這些并不十分有興致。后來她迷上了心臟,可卻能教她的人在這個學校卻沒有。
教授也說,血液汩汩而出,心臟無法停跳,在如此情況下手術,難度極大。
“上世紀有人說,在心臟上做手術,是對外科藝術的褻瀆。誰敢這么做,那一定會身敗名裂,”教授在課堂上笑著,攤開手,“可已經有人開始成功,堅冰已經破除,我們會找到那條通往心臟的航路。”
大家笑,對未來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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