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沈策和二師兄張鶴的感情極深。 這師兄是位儒將,擅撫琴,德行高潔,因而招妒。因一半吐谷渾血統,授人以柄,在北境受辱。那年沈策剛從軍,心中難過,卻礙于敵國對立,一封信也去不得。投奔吐谷渾之后,張鶴因武藝超群,極受重用,很快封王,而且是比肩太子地位的左賢王。 可惜張鶴家人親眷早被斬殺,哪怕封王,也是孤身一人。 宴席在一彎河旁,以布帳圍三面,抬眼能望蒼穹。 沈策到時,吐谷渾眾將望過來,竟坐了百人。他坦然落座,和師兄相視而笑。兩人不提戰事,僅說閑話:“當年師弟父親離世,要回去照顧母親和妹妹,才離開師門。聽聞你這個妹妹,現在就在軍營當中?” “明日一戰,你若敗了,”張鶴鄭重問,“是否要為兄替你照料她?” 在月色里,他搖頭:“家妹性烈,不必勞煩師兄?!? 師兄弟兩人推杯換盞,剛過一巡,張鶴眼已經泛紅,以不勝酒力為由,讓沈策早早離去。越是情深,越是言淺,今生兄弟緣已盡,再無話能說,余下的都交給明日戰場。 沈策走時,身后人叫了聲:“牧也?!? 他駐足。 “若我敗了,將我的尸身,送回北境?!? *** 昭昭無法安心在帳篷內等著,迎出去等哥哥。 夜里巡邏走動的兵卒在火把前走動,影子從昭昭面前一個個掠過。她等得心焦。 過去昭昭總想,那些以少勝多,以幾萬兵卒擊退幾十萬大軍的戰事是如何做到的?于兵書中懂得,那些戰事從不是殺到最后一人。能運兵得當的統帥,打到敵軍死傷七成以上,敵軍必然潰散,此戰就贏了。 是以,兵卒是棋子,將帥是布棋之人。 而今夜,南境的布棋之人還未歸…… 沈策臨走前,早擬定布陣圖。 兵卒開始離開軍營,前去布陣。步兵先行,騎兵在列隊領自己的馬匹。在她眼前,這些全是一叢叢黑影。 “將軍回來了!”有人在她耳邊說。 哥哥的影子翻身下馬,鞭子扔給一旁的人,大步走向她。 她剛一笑,沈策的手搭在她肩上,突然重量壓下來,二十多歲的男人,多年行軍練就的健碩身軀,在此時虛弱的腳下無根。 “帳篷還有多遠……”他沉聲問,問幾步外的那對同胞兄弟,他撐到下馬已是不易,看不清遠近景物,微闔上眼,壓抑著呼吸。 不遠處就是列隊出營的兵卒,不能聲張,動搖戰前的軍心。 兩個同胞兄弟想上前扶,被沈策低聲喝止,他做出一副醉態,摟住昭昭。在傷口的劇痛,毒藥噬身的幻覺里,克制著,“……不要聲張?!? 血紅色的液體,一滴滴落到青草上。 血從沈策身上流下來,早浸透了下身的衣物……還在往地上流,順著葉滑到土里。 昭昭忽然笑了聲:“哥你喝了多少?張將軍也真是好客。也好,醉一場,恩情全消,”她喉嚨發澀,繼續說,“今日才能放手一搏。” 她沒讓兩個將軍扶他。 若是兩個將軍扶,必然會惹來不遠處兵卒的注意,再引來幾個將軍,不明就里見到血就呼喊出聲,攔都攔不住。而她是女孩子,她和哥哥借醉閑話,將軍們早就見怪不怪。 兵卒們也會礙于是將軍家事,避嫌,不多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