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她想等沈策來再睡,開著電視,在屏幕的光里,暈的厲害。 泡了杯蓮花茶,想夜里潤喉。 她趴到枕頭上勉強看著電視節目,學粵語。手邊,玻璃杯的里的蓮花在熱水中,緩緩綻放,由干枯的白,潤入水,仿佛死而復生。 蓮花上下有幾粒沉浮的枸杞,也恢復了最鮮活的紅。 …… 火把的光晃到眼上,泥土不停往身上埋。她喉嚨嘶啞,在坑底哭得很大聲,四周父族的親戚們揮銅鏟,鏟起一蓬蓬土,往坑里丟。她被土里混雜的石頭砸中頭,血流下來,糊了滿臉。在血光里,哥哥的身影闖進人群,像要生撕了這些人。大家紛紛拉著勸著,說你是男丁,是你父親留下的希望,妹妹埋就埋了。 父族的親戚騙哥哥離開,把染了疫病的她帶走,想埋到野外。 奄奄一息時,他拼了性命,傷了族人,把人趕得轟然而散。他沒銅鏟,用匕首,用手,一點點把她從土里挖出來。一邊挖一邊親她滿是血的額頭說昭昭不怕,哥哥在。那些人心狠,埋一層用銅鏟拍一層,土掩得瓷實。平時極愛哭的她反倒是不哭了,手剛能活動,攀上他的脖子,小聲說哥我哭累了你才來,我不怕,哥你挖慢點手都破了。 趁夜,兄妹倆離開臨海郡。她高燒不退,時睡時醒。他怕到人多的地方,她會傳染無辜的人,背幼年的她往山最深處走。如果她命大痊愈,就去柴桑投靠母族,如果命薄死了,兄妹倆繼續走,一起往黃泉路上走。 …… 深夜,沈策結束和團隊的電話會議,來陪她。 見她面色奇紅,在棉被里痛苦翻身,心中一悸,摸她的手,燙得驚人。正要去找退燒藥,被她抓到手:“哥……我想回臨海。” 他像被人攥住心臟,無法動。 “山里冷。” …… 他握住昭昭的手,像握兒時她的手,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攥得極緊,唯恐一撒手她就不見了:“回不去了……他們不讓我們回去。” 她像幼年人,往他懷里靠:“是不是叔叔要給你娶嫂嫂,嫌我麻煩,才想埋了我……哥你有了嫂嫂,會不要我嗎?” “不會……哥哥只要你。” 她笑了,笑完,暗暗犯愁:“我們要去哪?” 電視屏幕里畫面跳轉著。 杯里死而復生的蓮花,在冰冷的水里靜靜舒展開每一寸的花瓣脈絡,像在旁觀千年前兄妹在深林,依偎取暖的一段對話…… 沈策的手胡亂伸出,要拿杯子。玻璃杯被他一撥,砰然墜到地板上,在靜謐的空間里,發出震人的碎裂聲。 他被驚醒,背脊已經有了冷汗。 上一世昭昭幼時染過瘟疫,那年,一戶十人能死六七。他帶她逃離父族,兄妹倆在山里,幾生幾死,命大熬過一劫。 昭昭竟然開始想起來了。 他強行冷靜,以食指探她的鼻息,極弱。 他的手在發抖,從她早被高燒汗濕的頭發中,慢慢撫過。腦海中掠過了各種片段,到柴桑之后,昭昭經歷過的全部磨難一一閃過,還有最后的劇毒噬身…… 這一夜,昭昭高燒未退,屢屢說和過去相關的胡話。 沈策在她身邊靜坐了一宿。 天亮前,他抱昭昭離開,帶到自己在澳門的公寓,把母親那邊照顧自己數年的兩個護士叫來,囑咐在房里寸步不離守著她。 安頓好她,沈策回到沈家。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