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窗外,已經能看到岸邊的碼頭。 沈策沒招呼任何賓客,繞到船艙的另一邊,面對著船尾。看著那些翻白的,追趕游艇的海浪,在想昨夜。 昨夜的昭昭,坐在樓梯上,兩手還很保命地抱著欄桿。他看得直笑,蹲下身問她,坐這里危不危險?不答,是醉得深了,抱起來倒不沉。 他把她帶到影音室的沙發上,想去找毯子。 這一低頭,臥在臂彎里的她微轉了臉,正對他。熱息就在正前方,落到他的人中和唇上。 像被牽引著,他只想和她親近。 這種無解的感情,始于五年前的那個雨中相遇。 和她的相遇有諸多巧合,多到令人匪夷所思,令人不得不相信命運的存在。 臺州祭祖本不該由是他去,是因為自幼照顧他的老僧病重,他才趕回來,順便去了臺州。 而那天,他本打算祭祖后立刻離開,車都已經開出了沈宅,卻接到母親的電話,無論如何都要吃到內地的花糕。尋常這種事都有司機或助手做,但那次去臺州,為了表示對沈公的尊重,他沒帶任何人隨行,司機也都是臺州沈家的人,不好支使,問了地址,獨自走過去。 那個花糕店,店主是個老婆婆,人不習慣在店前。 只得去門店后,小院子里買,買好往出走,沒留神撞上樹上掛著一個籃筐,破了鼻梁,又被老婆婆好說歹說拉回去,消毒上藥。藥還找不到,熱心地不讓他走,他只好耐心等著。 這一耽擱,足足耗費了二十分鐘。 沒來由的受傷,沒來由的等待,沒來由的對一個陌生老婆婆有了耐心,坐在院子里的竹編凳子上等著。 像所有的事情,都為留住他。 那天,外頭極靜。 他以為,如此雨天,小巷路面積水又多,怎么都不會有客人。 直到,他要離開,將將掀開布簾子,忽聽得一聲問:“你好,我想買花糕。” 清脆的少女聲,像在腦海里炸開了一道光。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甚至,他走出去的腳步都是遲疑的,帶著一絲揣測,這是什么樣的女孩子。 堂屋里灶臺的火,照亮了小半的屋子,外頭,背對著天光的女孩子約莫十三四歲,目光越過前堂投過來。他心頭一窒,視線陡然模糊,盯著她的身影輪廓,倉皇地走前兩步,方才借著室外光看清她。 陌生的面孔。 她一張鵝蛋臉上,杏眸清亮,穿著個斗篷式的風衣,為了避寒。及肩黑發被雨淋得微濕,人站在柜臺外的臺階邊沿,背后是屋檐下的雨線。他從沒見過這樣長相的女孩子,像羊脂白玉做出來的。 后來他鬼使神差,改簽返程的機票,是因為看到她脖子上掛著的小玉墜兒,那是臺州沈家小輩們收到的禮物,一人一個。 回到沈宅,略描述衣著,被她的哥哥們辨出是那對“雙胞胎”。 其后和沈公喝茶,有意無意,話往雙胞胎身上說,終得一見。當晚亦是,皆是有意而為。一見再見是為何?他也說不出。 他自幼多磨難,經歷多,心思自然也多。凡做事都要謀定而后動,要一個目的,一個結果,或至少要能看到益處。 唯獨在那天有了例外。 …… 電影的主人公還在念著對白。他心生躁意,換為靜音。 這兩天惡補了不少法語片子,想撿起年少所學,怕過于生疏。昭昭是在法語區長大,兩人要能用這個交流,會親近不少。偏今晚是個愛情片,是德軍攻占巴黎后,一個德**官和法國少女無法宣之于口的、家國相悖立場下的暗涌情潮。 難于啟齒的感情。電影里是,這里也是。 她的呼吸很輕,酒意不重,更濃的是解酒藥淡淡的藥香。 “昭昭。” 她微皺眉,睫毛慢慢動了下,像費了好大的力氣,也睜不開眼,帶著睡腔“嗯”了聲。他低頭想再叫她,她恰巧偏轉臉,睫毛微顫,眼皮也動著,明顯醒了。 “醒沒醒?”他問。 她又努力,緩緩將眼皮撐開,這一次終于睜眼了,可還是不情愿地“嗯”了聲,似是嫌他煩,一直干擾自己睡覺。 “裝的,還是真醉?”他觀察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