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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來沒有這么一刻，覺得自己能被人懂，懂心頭堆積多年的渴望與不甘。

    遇見德妃，又有何貴妃、武修儀等人，這大抵是她人生最大幸事。

    殿內(nèi)角落的陶俑宮燈，映得她眼中閃爍晶瑩，手下的溫?zé)嶂眰餍牡祝肷危溃骸爸x娘娘體諒，愿為臣妾覲言。

    無論此事成敗……我心里，永遠銘感。”

    謝令鳶在她肩頭拍了拍，目光暖凝，讓人安心：“此事，必成——我必助你達成所愿！”

    尹婕妤遲疑了一下，有些狼狽地想偏開頭，眼睛一眨，有什么干脆利落地滑過臉頰，連痕跡都沒有，這才淡淡地笑了。

    ——

    翌日謝令鳶便向御前傳了話，午時蕭懷瑾來麗正殿，謝令鳶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神色，倒是挺平靜的，沒有斥她荒唐——看來是已經(jīng)麻木了。

    軍情緊迫時，他用屠眉當(dāng)過前鋒，用何貴妃當(dāng)過參軍領(lǐng)行臺錄尚書事，帶德妃打高闕塞戰(zhàn)……突破了這么多下限，天地豁然開朗，再帶個能打仗的女將怎么了？

    不過，他的后宮，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

    各有千秋本事不淺啊……蕭懷瑾雙目放空，麻木道：“朕要先看看，她究竟有否足夠的本事。”

    畢竟她悲憤雪恥的心情是一回事，兵家勝敗乃另一個層面的事。

    ——

    傍晚，尚寢局去紫宸殿問侍寢，蕭懷瑾便點了尹婕妤掌燈。

    翹首以盼的后宮女子們，驚掉了一地下巴。

    各宮妃嬪們嗑著瓜子，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尹婕妤昨天剛?cè)フ伊说洛锬铮袢账捅槐菹屡R幸了，這能說是巧合么？”

    “依我看，這中間定有內(nèi)情！”

    “不管，我們也去找德妃娘娘！”

    朱顏殿里暖香浮動，麗妃在殿內(nèi)走來走去：“蘭芳，你怎么看？”

    蘭芳上前一步：“娘娘，奴婢認為此事必有蹊蹺，背后定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麗妃點點頭，心下不甘。

    德妃居然幫尹婕妤邀寵，不幫她！她頓時有種被冷落的感覺。

    明明她才是德妃陣營里的扛把子啊！她得找德妃旁敲側(cè)擊才行！

    ——

    椒房殿里，蕭懷瑾與尹婕妤在空曠的花園里過手。

    謝令鳶坐在涼廊下看著，心里泛起一陣陣糾結(jié)——她到底是盼著尹婕妤勝呢，還是盼著蕭懷瑾勝呢？

    這真是個送命題啊。

    她糾結(jié)了沒多久，二人就停了手。

    尹婕妤半蹲在地，她并未因?qū)κ质腔实劬褪┱共婚_手腳，這讓蕭懷瑾很欣賞，不過他天生占了力量優(yōu)勢，最后還是尹婕妤告負。

    她急道：“馬下過招并非臣妾所長，但臣妾的騎射功夫乃是族中數(shù)一數(shù)二！臣妾可以去西苑……”

    蕭懷瑾揮手示意不必，她雖然比不過武修儀與屠眉，但反應(yīng)靈敏，防守嚴密，讓他有點期待她的推盤。

    二人在涼廊下推了三局沙盤，一直推到了夜半，謝令鳶在一旁給他們打扇子，無意間抬頭，已是月上中天。

    謝令鳶打了個呵欠，蕭懷瑾從沙盤前起身，恍惚間覺得這樣也很美好——是他從前沒有發(fā)覺的美好。

    “……暫時不能給你封什么差事，否則朝中那群老頑固彈劾起來，不但朕壓不住，你們尹家也要陷入不利境地。”

    尹婕妤喉頭一動，心跳驟速。

    謝令鳶正想說什么，蕭懷瑾又轉(zhuǎn)過身，似乎壞壞一笑：“但是等到了前線，那群老頑固拍著馬也追不過來，到時候朕想吩咐什么，幽州行臺還不是要照辦？”

    等以后班師回朝了，就推說事出緊急，才臨時給尹婕妤封了個差事，那些大臣還能彈劾什么？

    蕭懷瑾心中算盤打得精響。

    不知是不是屋內(nèi)燈火拂及不到外面的緣故，謝令鳶揉了揉眼，似乎覺得，蕭懷瑾的笑容……黑的發(fā)光？

    她深深感慨，世風(fēng)日下，天子也變了，他再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單純好忽悠的傻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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