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后宮佳麗心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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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蕭懷瑾只是這樣一問,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年榷場的奏折都是太平,相安無事。
老邱笑得耐人尋味:“怎么會,派人去榷場偷竊,正是他授意的,當然不會對長安朝廷上報,只當治安混亂隨意了事——你別急,待我講了后面便明白了。”
蕭懷瑾的聲音聽不出滋味:“我記得……當年是西魏人先毀約。”
其實當老邱說到這里,他憑著政治敏感度,也已經(jīng)隱約猜出了頭緒,可那事實太過黑暗,一時他不敢去深究。
他多么希望,真相只是西魏人毀約,與晉國的朝廷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然而老邱偏偏要打破他殘存的僥幸:“你們這些貴人,遠在長安,都被下面瞞了。
底下人不想讓你們知道,就有的是辦法。
事兒一旦鬧大,他們就推給西魏人,你們什么都不知道,還真以為是西魏人先毀了約,自己當冤大頭。”
蕭懷瑾不說話了,臉色在火光的照映下有些蒼白。
“如果只是偷盜,西魏人最多罵我們。
所以后來變本加厲,暗偷就變成了明搶。
越來越多的馬賊,涌進榷場搶劫。”
老邱笑了笑,容色間頗有些嘲諷:“可我自己就是當兵的,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些不是普通的馬賊?
簡直就是蒙了面的士兵!那些馬賊起初在榷場外搶西魏的商隊,美其名曰是報仇雪恨;后來變本加厲,進榷場里搶!”
“可你們是榷場駐軍。”
陸巖冷冷提醒道。
老邱的聲音登時有些氣短:“……我們當然不是擺設(shè)!但我們卻要聽從上面指揮。
也是從那時候,我覺出了蹊蹺——”
——
——榷場交易時,他正駐守在南門。
前方傳來消息,說有馬匪在西門燒殺搶掠,西門守軍難支,老邱他們奉了上面命令,匆忙往西門跑。
到了西門一看,差點氣炸——零星的十來個馬匪,也值得他們一群南門的守衛(wèi)跑來幫忙?
偏生榷場任何人不能騎馬,他們火冒三丈也追不上馬匪,待回到南門,入眼是一地狼藉,受傷的商人、散落的貨物和支架……滿目瘡痍,問了活著的人,聽他們斷斷續(xù)續(xù)呻吟著說,才知道被人耍了。
上百人的馬匪趁著南門守備人少,將這里劫掠一空。
老邱這才卻覺出了不對勁兒。
——
蕭懷瑾一路搶糧,用過無數(shù)次聲東擊西的招兒,瞬間便明了:“你們上官怕是故意將你們調(diào)離值守,為了方便那些馬匪搶掠。”
老邱點點頭:“這樣的事發(fā)生得太多了,我實在起疑,有一次就假裝聽從調(diào)遣,實際溜了個空躲進一個倉庫后,發(fā)現(xiàn)這些馬匪行事,其實上面都是默許的……他們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陸巖朝他比了噓聲的手勢,老邱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緩了片刻,呷了口酒,又才繼續(xù)開口:“那些馬匪,燒殺搶掠西魏的商人。
西魏的士兵倒是想抓,但馬匪熟知榷場路線,總能先他們一步逃跑。”
他嘆了口氣:“不過那時,我還并不明白,上面的人這樣做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似乎也與我沒有關(guān)系。
我只要聽上面的差使,平時夾帶些小物件兒拿去賣,給我小兒子帶點玩意兒就可以了。”
蕭懷瑾閉了閉眼,其實老邱不講,他在朝堂顛簸這些年,也已經(jīng)猜到了。
老邱垂下了頭,拿著撥火棍的手有些顫抖,火盆里的火舌也跟著抖動起來,將他投射在墻上的影子照得凄惶:“直到不久后,我們伍的十來個人,被副尉叫去榷場的倉庫幫忙。
那時候五日一市,頭開市的兩天,商人都會把貨物放在榷場存好,貨物交割是由我們來做的。”
——
——那大抵是十月,西魏快要入冬了,要換些糧食鹽茶和藥材。
有個晚上,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天邊彎月高懸,他和十來個兄弟被叫到榷場,那個胖胖的副尉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笑得和善,做出一副慷慨的模樣:“你們在我手下干了這些年,都是兄弟,我也總尋思著,帶你們發(fā)財。”
眾人聽了十分歡喜,老邱卻有些忐忑恍惚。
這樣夜黑風高的發(fā)財,必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來路——必然是要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
榷場里這時空蕩,連一絲火光都無。
黑寂寂中,他們摸著黑進了倉庫。
貨物早已經(jīng)被鎖好,等待兩日后的交割。
副尉走上前,一腳踩在一個糧袋上,解開糧袋捆繩,黃燦燦的粟谷灑了一地,他張開胖乎乎的手:“快,來拿!”
當面對取之不盡的贓物又不會被懲罰時,人的貪欲總會膨脹到極致。
那個夜晚,最終瘋狂。
他們打開一個個糧袋,偷走一半谷物,又將泥沙摻入剩下的糧袋中,就這樣交割給西魏人。
帶走的糧食拿回去改善日子,帶走的鹽茶藥材則拿去銷贓。
也有人像老邱一樣害怕,只覺得不妥,然而擋不住誘惑,也跟著蜂擁上去。
私下里不是沒想過后果——這樣摻假,必定會招來西魏人不滿。
可幾天后,交割的貨物被送來榷場的倉庫,眾人又忍不住誘惑,往糧袋里摻起了泥沙,偷走一半貨物。
——
“現(xiàn)在想來,這一切應(yīng)該也是上面的授意。”
老邱回憶起來,仍覺后怕。
他喃喃道:“西魏人是來交換過冬的口糧的,卻拿到摻了泥沙的糧食、草藥,該是何等氣憤。
連我們都能想到,副尉怎么會想不到呢?
如果沒有上面的默許,他又怎么敢?guī)覀冞@樣招搖?”
西魏人脾性又急又烈,他們沒有在晉國人身上看到絲毫對于互市的誠意,從最初用乞丐頂罪潦草打發(fā),到后面層出不窮的搶劫、過冬糧食中摻了泥沙……這些行為,無異于是挑釁和羞辱。
當榷場外又一次搶劫商隊,這次西魏人再不能容忍,他們撕毀了互市協(xié)議,幾日后互市開啟,數(shù)千鐵騎幾乎踏平了榷場!
戰(zhàn)爭再次爆發(fā)。
見事情鬧大,這下對長安瞞不住了,朔方郡的榷場官員便開始了推卸責任。
他們輪番上書,只說是西魏人不講信義,朝廷不該輕信西魏……絲毫不提晉人這邊做了什么。
“西魏人攻打進來后,楊犒這才對我們問罪,包括副尉在內(nèi),想把我們都殺了滅口。
我那時只想逃命,正好我有個朋友在朔方軍中……陣亡。”
——
西魏人打進來時,那個朋友輪班正值守甕城,他們伍的所有人,首當其沖全被殺光。
老邱連夜逃到朔方城外,夜里的城門寂寥清冷,他從一地尸體中扒出了那個朋友——真正的老邱。
他手背上滴著熱淚,手心下是冰涼粘膩的血。
他換上他們朔方守軍的衣服,帶上他們的軍牌,就此頂替了老邱的身份。
認識他和朋友的人都死了,沒有人懷疑他。
幾日后重整編隊,又把他編去了其他部伍,他就這樣以老邱的身份活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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