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后宮佳麗心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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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聽一句,麗妃臉色就蒼白一分。
她不過是深宮關久了,得見宮外的藍天,見那么多外人,高興地忘了自己姓什么,張揚了一番而已。
何以就被構陷了如此罪名?
皇后雖未明說,但分明意指她與北燕暗通款曲!
值此危機,麗妃只能期冀于何貴妃了。
她雖平時人緣好,但后宮的友誼不能指望,如今唯有何韻致能替她說兩句。
畢竟汝寧侯府上乃鄭家靠山,汝寧侯朝堂上想干什么,不必親自表態,多是同黨的門生來發聲的。
何家還用得著鄭家。
——
然而何貴妃自身都尚且難保,又怎能顧得了麗妃?
她從來沒把麗妃作為后宮結盟的對象,賽場上打打馬球尚能配合,后宮問罪,就只能冷眼旁觀了,甚至巴不得皇后將所有罪過都推到麗妃頭上,她自己能摘干凈便好。
見貴妃斂目不語,麗妃只能又哀戚望向皇帝。
好在蕭懷瑾是親眼看了她的比賽,知道麗妃是盡力了的,幾次差點摔下馬,便淡淡道:
“麗妃斷不至于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北燕人有什么勾連。
且她也是為國爭勇,此等功勞,不應埋沒。”
麗妃松了口氣,俯首道:“陛下英明,明察秋毫!”
她此刻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幸好德妃事先提醒過她,還帶了她去和北燕比試馬球,讓她立了功,入了蕭懷瑾的眼。
皇帝是看得見她沒有私心的,對皇后的話就會存一定的懷疑。
否則,今日之事可不得善了,還不知要被如何發落。
——
然而見她叩首,皇后卻浮現了一個不為人所察的笑意,她的鳳銜珍珠步搖晃動著,珠影在臉上投下陰翳,晃動著人的心神——
“臣妾又想起,陛下生辰宴那一夜,虎豹忽然發狂,在朝闕殿肆虐行兇,致使后宮姐妹們死傷,其后驗毒醫官與大理寺協同調查,發現源頭在于虎豹進食的活兔身上……”
她真正的話,等在這兒呢。
眾人未料皇后會提起朝闕殿一事,那一日血腥猶在眼前,有妃嬪當即白了臉色,雙手顫顫。
當日虎豹的尸體解剖后,胃中沒有發現中毒痕跡,卻在它們的血液中發現了導致動物心性迷亂的藥劑。
其后又在鼻咽部發現了極細微的香料顆粒,若動物吞噬了藥劑后,便會循著香氣而來——
曹皇后的一句句話,像是一步一步把人逼向地獄的階梯,帶著惡毒的悠然:
“而那些虎豹發狂后,正是沖著麗妃而去。
醫官檢驗后,也發現了虎豹鼻咽部的香料,與麗妃常用香料是一致的?!?
——
一番話,激起千層浪。
麗妃絕望地看向床榻,那里離燈燭最近,也是最亮的——倘若德妃此刻能蘇醒該多好,她定能幫自己說兩句話。
若自己扯上虎豹行兇一事,鄭家也脫不了干系!
——
何貴妃沉吟再三,事已至此,鄭家若真被構陷了,對汝寧侯府在朝堂上的勢力分布也極為不利。
且她實在不能容忍皇后頻頻發難,咄咄逼人,敢叫她這樣屈辱地跪著,她死也要把皇后的人拖下水!
何貴妃咬唇,眼神一厲:“陛下、太后明鑒,臣妾倒覺得,鬧出此等大事,御宴的經辦、內衛的布防……都是該問罪的!御宴經了誰手?
又是誰有失察之罪——”
她話音仿若夾雜著寒冰,讓曹皇后和錢昭儀迎頭一涼。
負責經辦御宴的錢昭儀,終于也被何貴妃拖下了水,相比麗妃,她不是那么慘,然而她一貫膽小,此刻已是冷汗涔涔,不停呢喃著“臣妾冤枉”。
曹皇后被何貴妃反咬一口,暗自掐緊了指關,涂了丹蔲的纖手掐得青白。
她斜眄錢昭儀一眼,自然還是要保錢昭儀。
虢國公一脈與曹家不僅是私交甚篤,兩家能結盟是因共同利益。
再過不久,禮部尚書蔡瞻年紀大了要致仕,六部必將有一番人事變動,曹丞相也在謀劃此事,若此時與虢國公府上離了心,爺爺的這盤棋局也就攪了。
況且,錢昭儀已經給她獻了生子藥,此人現在廢不得。
——
曹皇后朝下面遞了個眼色,九嬪之一的崔充容明白了她的示意,猶豫片刻,便走出來,跪倒在地:“陛下,臣妾心中有一猜測。
那日獸亂,猛虎行兇,是不是麗妃妹妹故意用身上的香,引來了虎豹?”
——這是要害她鄭家萬劫不復之地?。?
麗妃眼前一花,狠剜了崔充容一眼,她今夜若能自保,日后定要讓崔充容這賤胚子,跪她七天七夜!
她楚楚可憐地抬頭,猶如梨花帶雨,哀聲道:“陛下,臣妾冤枉??!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此乃栽贓嫁禍!臣妾愛香是不假,卻又怎會以身誘虎……臣妾難道不要臉了嗎?
分明是有人覷準了臣妾喜香的愛好,以此將老虎誘到殿中,圖謀不軌??!”
——
“陛下……”此時門口一陣響動,走進幾個內衛,他們派了內衛去各妃嬪處搜宮,此刻站在火光拂及不到的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何貴妃心跳如雷,鄭麗妃急促喘息,其他妃嬪也是忐忑地望著他們走近,無論如何清白,架不住有人要陷害,她們手心都沁滿了細汗。
領頭的內衛走上前:“御宴剩菜賜了下等宮人,并未發現有異,奴婢等搜宮,在宋婕妤處發現了些奇怪的東西,以及貴妃養的一只鸚鵡……”
說罷,抬上來一只精巧的小箱子。
宋靜慈只是應召前去放花燈,她貫來低調,甚至不與各宮妃嬪走動。
誰料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竟然眼看著要攤上罪過了。
麗妃松了口氣,心下盼望著宋靜慈那里最好搜出點布偶人、詛咒符、禁書毒藥什么的,把自己這里開脫了。
她盯著那箱子被打開——
然后頓生被戲弄之感。
什么奇怪的東西?
分明就是一箱子破爛兒嘛。
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老舊泛黃的簿冊,筆頭用禿了的兼毫筆,鍍金掉光渾身烏溜溜的發簪,流蘇穗子被磨損了的宮絳,老舊甲胄上的四棱形雕花銅扣……
連錢昭儀的宮女都嚇了一跳,沒想到世上竟有比昭儀娘娘還愛收破爛的人?
這些破爛兒,連賣錢都賣不了。
“奴婢等看到婕妤留了這些東西,覺得十分奇怪,再翻了翻,便發現了這個。”
一名內衛恭恭敬敬將四棱雕花銅扣呈上。
蕭懷瑾翻過來,上面刻了個“蘇”字。
這種四棱雕花銅扣是正四品以上將軍的甲胄才有的,但前幾年軍中早已更換了新制甲胄,這是老舊貨了。
——
蘇姓的將軍,自蕭懷瑾有記憶起,只有一個,他七歲那年,朔方城遭遇了“正月之禍”,當時的鎮守將軍蘇廷楷,竟然收受賄賂,把城防圖私泄給敵國,導致西魏大舉入侵,西北重鎮差點不保。
也因為此事,“蘭桂黨爭”的“蘭溪派”受重創,因蘇廷楷是蘭溪派,當時酈氏、陸氏幾乎被逼退了朝堂,二皇兄也是在那之后不久死的。
蕭懷瑾把目光投向宋靜慈,宋婕妤跪下,面容尚鎮定,不似麗妃、錢昭儀那般慌亂,但額角的冷汗,還是表明了她內心的不安。
蕭懷瑾對這個向來不爭不鬧的女子,其實是有幾分好感的。
本分踏實的人向來受尊重,他耐著性子問道:“宋婕妤為何會私留叛將的東西?”
蘇祈恩瞟過去,目光一縮。
那枚因經歷百戰,早已磨花了的銅扣,在皇帝的手里,烏蒙蒙的,不見天日般黯淡。
他再看一眼宋靜慈,眼中蘊了他自己都未意識到的復雜。
“稟陛下,嬪妾只是十分念舊,幼時開蒙用的筆、練字的簿冊、母親戴的舊簪,入宮時都作為陪嫁帶了來,以睹物思故。
此銅扣,乃臣妾幼年時,與家人流放西域……自雪地中撿來,當成了玩具,從未意識過有何不妥。
請陛下恕臣妾無知之罪?!?
宋靜慈十分冷靜,回答得條理分明。
蘇祈恩躬身道:“陛下,區區銅扣,與德妃娘娘昏迷應該沒什么關系,倒是娘娘情況還危急著。”
蕭懷瑾瞪他一眼,喝道:“御前伺候這么久,規矩都不懂了么,誰叫你說話了!”
訓完他,蕭懷瑾想到,宋婕妤小時候,著實過了番苦日子,直到自己登基,太后和宋逸修給廣平宋氏翻了案,她才回到京城。
沒有衣飾玩具,會玩這些破爛兒,并當成珍貴回憶,足見有多清苦。
他一時心生惻隱,對宋婕妤淡淡道:“不該收的東西,你還是要警醒著,以免日后釀了什么大禍?!?
——
這便是不追究她了。
宋靜慈正待叩頭謝恩,忽然,一個怪異的聲調,打斷了所有人的心神。
“皇后是個賤人!皇后是個賤人!”
“……”
竹制籠子里,那只五彩斑斕的大鸚鵡,大概因沒人搭理它,寂寞得受不了,還抬抬左腳抬抬右腳,拍了拍翅膀,聲調高昂道:
“皇后是個賤人!皇后是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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