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蕭律眸一沉,知道最棘手的一環來了!他抬眸看去,瞧見穿著盔甲的小皇后,還在看著吐蕃軍的方向。 她還不知,真正要她命的,不是吐蕃的大軍,而是上京城里,那些錦衣玉食!卻不干人事的混賬。 而此時—— 在上京城中。 在西大街上。 以任丘心為首的士林學子,正與金幣率領的數千神策軍,對峙而立。 但金幣打破了對峙,他已下馬而行道:“陛下有令,吐蕃來襲!諸君當避危墻,速速各回各家,莫要給朝廷增負?!? “荒唐!吾等冒死出行,非是為朝廷增負,實乃為朝廷著想!為我上京城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著想?!比吻鹦拈L子,任珺霜的父親任初,率先開口。 其后數名中年學究紛紛附和:“不錯!吾等是要向陛下諫言,請陛下將有能力處理這場紛爭的皇后娘娘送出城去談?!? 金幣聞言,差點破口大罵!但有人比他更快—— “放屁!”策馬“噠噠”而來的柳儀,已經在他的小馬駒上,破口罵來,“我朝將士千千萬萬!皇后卻只有一位,你們是讀書讀成草包了嗎?連這種不要臉的話都敢說出口,小爺都替你們害臊!” 呃…… 任初等人都被罵傻眼了。 主要是柳儀人雖小,氣勢卻盛!說話間已經策馬抵達人群之前。 小少年圓目如漆,腮粉若霞,腳上蹬著鹿皮皂靴,肩背一把比他人還大的弓弩,一下子從馬上翻下來,指著他們罵道:“吐蕃賊子說我小姑姑是他們的神女,你們就覺得是了??? 那他們喊你們叫他們爺爺!你們是不是也要叫?這么淺顯的道理,我一個七歲小兒尚且明白,你們還自詡讀了幾十年圣賢書,竟沒一個明白的?!” “我們……”任初正要辯解! “說得好?!币坏莱炼€重的老邁之音,卻先聲一步,從任初等人的后方,從一座茶樓上道出。 而這聲音的主人…… 有人聽出來了,“國子監祭酒,孔先生?” 任丘心也聽出來,所以他不可置信的!朝發聲處看過去了。 世人皆知,國子監祭酒孔夢生,乃先賢孔家后代,卻最是不問朝政!只做學問,如今也只在國子監掛著個祭酒之職。 但是—— 孔夢生其人,三歲能詩,四歲能賦,五歲能對,二十歲中狀元!此后雖在朝為官不曾有功績,但卻編纂了各類典籍,是真正的讀書人、作書人。 他從不參加詩會,也從不與朝臣來往,甚至沒有友人,也不曾娶妻、生子,院內只養了兩只鵝,陪著他編書、寫書。 這樣的人…… 今天卻站出來發聲了??? 是的。 孔夢生拿著手里的竹紙和炭筆,已經能想到,三、五年后,十年、八年后,整個大盛會有多少讀書人。 雖是孔家后輩,但他年少時,因父去得早,家貧,他開智得早,至今記得—— 母親第一次給他買來筆墨紙硯時,她手上因幫人漿洗而凍出來的瘡有多紅! 一張紙多貴…… 對于名門大世家而言,自然無足輕重。 可對于他而言,對于千千萬萬普通人家而言,一疊紙可能就是一月的吃穿用度。 但他手里這張…… “竹紙啊?!? 孔夢生近來一直在工部,他見證了手中這些紙的成形全程,也用過了這些紙,知道它們有多好用。 最重要的是—— 他知道南邊有很多產竹的地方,而且四季常有!比麻料好找多了。 還有這炭筆…… 他雖自幼就被譽為神童,可也練了許久的字,才能寫得像樣,但用這炭筆的話,顯然簡單多了。 再有—— 他近來吃過的肥美豬肉,據說也是因為皇后將此術推廣,還無償贈藥,以防豬被閹后病死。 這樣一位皇后,送去吐蕃!?孔夢生笑了。 他從茶樓里走了出來,將心中所想,一一道來,并問:“這樣一位皇后娘娘,吐蕃不惜發兵數十萬,以可笑的神女之名來搶去!你等竟有臉說出,就將皇后送過去之言?” 任丘心聞言,無法再保持沉默的站了出來:“吾等也不是要送走皇后娘娘,只是請皇后娘娘去和談而已。” “對……”任初等人還想附和。 孔夢生卻罵道:“放屁!眼下吐蕃有大軍二十萬,我上京城的守衛軍至多十萬!這種時候將皇后送出去,無異于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個道理,任丘心你會不知?不,你當然知道,那么你怎么敢這么說,怎么敢帶這個頭?就因為陛下斷了你送你孫女進宮的可能么!?” “你休要血口噴人!”任丘心當然不承認! 然而—— “這難道不是事實?” 又一道老邁但沉穩的聲音,從人潮后方響了過來。 等人潮自發的分開后,認識的人就能看到,當朝的御史大夫賀同韞,帶著御史臺上下官員,來了。 昨天剛進過宮,向帝后道喜的他,也沒想到今天會來這市井之中,來和士林學子懟一場,“你孫女任珺霜私德有虧,不配再為先太子妃,更不配進當今陛下的后宮。 而你卻私收了姻親盧府的賄賂,在今日這等本該是萬民同心,助陛下抵抗吐蕃入侵的時刻,來逼宮!其心可誅!更不配為人師?!? “你、你胡說八道!”任丘心還想辯解。 但賀同韞表示:“老夫已將你之罪證,悉數送去京兆府!待吐蕃之圍結束后,你就等著被審吧!老夫可不在這里聽你狡辯,老夫只想說—— 今日,有我賀同韞在!有我御史臺在,任誰都不能將皇后娘娘送出去和談,哪怕是陛下有旨,也不行!老夫勢死諫到底!” “吾等,勢死諫到底!”御史臺上下近十官員,紛紛附和。 身為御史臺官員,他們個個都身帶正氣!從來都是只要認定了,哪怕是在朝堂上,都會為了真理撞柱而亡的“頑固”分子。 這就是在賀同韞這塊老頑石帶領下的!整個御史臺的鳳骨。 如此鳳骨!非任丘心等烏合之眾能敵。 更何況還有一個孔夢生,他已看向任丘心身后的士林學子們:“諸君念圣賢書,心中當有一尺桿,孰對孰錯!不可人云亦云,當用你們的眼!你們的心去辯證,你們此行此為,對否?” 對否? 很多讀書人還是不明白的。 在他們看來,只是請皇后娘娘去和談而已。 若是擔心有危險,可以加派人手,或者跟吐蕃的人談,在京中議和啊。 但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