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送什么呀?我回不去么? 弘暉堅持起來要送,四爺在外面搭話:“睡你的吧,我接她來了。”就洗了個澡的工夫,她就跑出來了,不用問也知道,跑弘暉這里來了。 林雨桐訕訕的,“我這就回去了……剛洗了頭出來干什么?” 四爺她走,示意弘暉關門。弘暉看著父母手拉著手背景,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遠遠的,他聽見阿瑪像是在權威額娘,“活在世上,哪有不妥協的事?隨心所欲便是神仙也不成。你恨不能叫他所得盡十全十美,可你我至今都不能說是完滿。天道都是殘缺的,這道理你不懂?你是什么道理都懂,只在弘暉的事上,你這苛求的毛病就又犯了……” 再說什么,弘暉聽不清了。他卻笑了,笑的暖極了。額娘總覺得自己不完滿,可自己已經得了世間最純的一份情,奢求太多真該遭天譴。不奢求,只像是額娘一樣用心的付出,不問回報,那么未來總是可期的。未必就真沒有回報! 第二日該忙什么還得忙什么,他叫人把額娘之前親自義診的事傳出去。做了好事就得叫人知道,現在需要這么一份感念。 安排好了事情,再回來的時候順便在那家常去的鋪子買了綠豆餅,帶著找個,在園子里的藥田里找到了蔡寶儀。 她也不怕太陽曬,在摘藥材,現在她學的是炮制藥材,這東西需要親自動手的多,因而比平常要累的多。 喜兒緊緊跟著主子,見那位端爺在地頭站著呢,趕緊叫了自家姑娘。 蔡寶儀還以為是父親的事呢,急忙跑過來,“端爺有船舶司的消息?” 弘暉指了指茅草亭子,“去那里說話。” 蔡寶儀跟過去,“可是有不妥當。” 弘暉打量這小姑娘,雖聰慧悟性好,但面上還一團孩子氣。于是便半開玩笑的問說:“可想過以后,以后想做什么?” 蔡寶儀愣了一下,這才道:“看父親的安排,父親若是安排我回鄉……那我便回鄉行醫。惠民處每個地方都會設立惠民署,我想我還是能勝任這職務的。” 她說的安排,便是親事。 對父母之命并不是排斥,這才是正常姑娘的心態。所以說,額娘每次遇到他的事總是先亂了手腳。他就明知故問說:“京城不好嗎?為什么堅持要回鄉?” 蔡寶儀笑了一下,“在哪里都一樣。父親覺得安穩平順的日子與我而言是好的,我信他是想了很多之后給我挑了對我而言最好的歸宿。” 弘暉笑了一下,“那是以前吧?” 嗯? 弘暉就道:“在你入學之前,你父親覺得那樣的安排對你是最好的。可隨著你嶄露頭角和如今的身份,你父親的想法許是變了呢?” 蔡寶儀不解,“端爺指什么?” “只憑著你是皇太后的親傳弟子,你就有大用,不會讓你窩在小地方浪費才華。要不然皇太后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那個時候你父親就意識到你的婚事不會低就。雖然這一點他想多了,其實有皇太后弟子的身份在,你的婚事能有更多的自主權。” 蔡寶儀愣了一下,然后臉上露出所有所思來。她想起那天晚上回去,蔡寶佳隔著花墻陰陽怪氣的說話,“我看她是能成神還是能成鬼?父親竟然說叫我不要后悔?不要嫉妒她?她粗手大腳的鄉下丫頭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弘暉教她想事,“當然了,你父親并不了解皇太后,因此,他的想法偏了一些。恰好,京里出事了,你父親見機提出去船舶司……船舶司的分量你該清楚的。你們蔡家理學傳承能追朔到正統上,你又是皇太后的弟子,所以這就叫你父親的位子變的無可替代。而同時,很多事情,便不能自主……” 這么一說,蔡寶儀便懂了,“指婚?” 弘暉點頭。 蔡寶儀沉默了良久,才雙手不停的揪著腰帶,“誰?” “你希望是誰,就能是誰。”弘暉問說,“適齡的皇子,宗室的阿哥。遠宗的不行,和親王府的可以。” 蔡寶儀攥著衣帶更緊,抬頭看向弘暉,跟弘暉對視了兩秒之后,手驀地一松:“端爺也是近宗?” 弘暉身子朝后揚了揚,“當然。” “所以就是端爺你。”蔡寶儀篤定起來了。剛才真是嚇死她了。 “你有選擇的余地。”弘暉就道,“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 “我只認識端爺。”蔡寶儀很快的便鎮定下來,并沒有多少羞臊,看向桌上的那包綠豆餅,然后點點頭。未來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至少,不會比她預想的任何一種更壞。 弘暉起身,“我會去見見你父親,在指婚之前,我親自上門求娶。” 可四爺怎么可能叫弘暉自己去,選了個休沐的日子,林雨桐和四爺帶著弘暉,帶了四樣禮,親自登了蔡家的門。 蔡新接到帖子一看印鑒嚇出了一身汗,急匆匆的就往出迎。結果就看見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年從車上府上一對中年夫妻。他不曾見過老圣人,但這樣的氣度非兩人別人也不能有呀。他馬上就拜,四爺親自將人扶起來,“起來吧,這么著,我們這做客人的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心里跟裝著一只貓一般的蔡新趕緊將人往里面請,彼此落座了才知道為的什么的。他愕然了一瞬,就看向站在老圣人身邊的少年。這少年一身的氣派……這就是那天晚上沒看清的端貝勒?其他皇子他都見過,卻不知這個過繼出去的原來這般的出色。 作為父親,若是姑娘能找這么一個孩子做女婿,那真是做夢都能笑醒。可往深了想,他一時又憂慮的很,這樣一個孩子,打眼一看就不是久居人心之輩。他的身份又敏感……往后…… 關鍵是,自家那閨女怎么想。 他沒直接應下來,手心都出汗了,他還是硬著頭皮道:“臣那閨女被她祖母嬌慣的有些任性,臣盼著她平安喜樂……” 見她顧念孩子的想法,林雨桐的表情更和緩些,“我們在指婚之前來,便是有些話想跟你說。第一,孩子們小,許是將來姑娘家大了有了旁的心思,對婚事不滿意。可以悔婚,我給她一道旨意,悔婚之后怕給她造成影響,就認和親王為義女,皇家賜她郡主身份,不耽擱她婚嫁。第二,若是將來能順利結親,我也承諾,不管有子無子,端貝勒不可納妾。若容二色,其子女沒有絲毫爵位繼承之權。我旨意,我會交給妥善人保管,且存檔保留。不管我跟老圣人在不在,都作數。” 蔡新噗通一聲跪下,“臣惶恐!” “蔡大人不要誤會,這不是因為籠絡你才承諾這些的。寶儀是我的親傳弟子,我盼著的是給她更多的自由,讓她像男子一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蔡新忙道:“臣……替寶儀謝娘娘厚愛。” 四爺這才道:“蔡卿啊,新開辟一條路,從來就沒有容易的。這條路走下去,不可能一蹴而蹴。篳路藍縷,犧牲者不知凡幾。蔡卿家得犧牲和家人團聚的日子,自此分割兩地。而這些孩子們一腳踏進來,一樣也要失去點什么的。這便是犧牲了!” 蔡新馬上道:“臣……知道路怎么走。且永遠記得,路應該怎么走。” 一直站在外面聽的蔡寶儀眼淚突然下來了。不是委屈的,而是心里空的那一塊好似一下子被填滿了。先生很疼自己,端貝勒很尊重自己。哪怕事不好還轉,他們也在盡最大的努力給自己更多的體面。 不!或者,這不應該叫體面,而應該叫自由。 自由嗎? 今兒‘犧牲’了自己的自由,來日,她得像先生似得,給更多的姑娘以自由!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