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故國神游(50) 林雨桐聽弘暉說的時候都驚呆了, 愣了半晌之后差點笑抽過去。十二栽的確實是有點冤!關(guān)鍵是,十二打死也不會想到,這些人繞來繞去其實是為了算計他的。他自覺他就是一王爺, 白蓮教要對準的必然是皇帝。事實上對方也確實是挑撥皇上和太后之間的關(guān)系。然后他就大意了, 估計在心里還瞧不起對方, 絕的這些人腦子有毛病,挑撥了皇帝跟太后的關(guān)系于大局有什么改變嗎?給皇帝換個漢人娘, 他就能成為漢人?能徹底的只為漢人想嗎? 他當然就不會想到,這個圈子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套他在他脖子上的。 正笑著呢, 德海進來了, 稟報的也是昨晚的事,“這是孟橋的畫像……”順天府畫出來的,很容易弄到。然后一看, 果然, 這模樣長的確實是很有特點, 黑痣, 小眼睛厚嘴唇,辨識度很高。一般就是派去殺人,那也是叫個越普通的人越好, 這個人是打眼就能記住的人。 德海便道:“這若是太后指使殺人, 一沒動機,二證據(jù)太明顯。” 換言之,便是太后沒理由殺人, 便是殺人也不能殺的這么蠢。 所以,這就更證明太后沒殺人。太后沒殺人, 那上竄下跳的十二才會顯得更可疑。 而十二敢這么做,一是沒想到這事是奔著他去的。二是他覺得他給這事留了個活扣。要么皇上認為太后殺人了, 這就成功的挑撥了太后和皇上,算是給給他供藥的人一個交代。要么皇上壓根不認為太后殺人了,那就更簡單了,只要反口來一句‘臣也不信,可若有人這么蓄意算計太后,臣又不得不謹慎’,好像是給乾隆提醒去的,話又能給兜回來。 進退都有路,所以他自信不會出事,以他現(xiàn)在的地位,這些事并不能動搖他。可誰知道,乾隆不動聲色,先懷疑的是他。 弘歷疑心重是事實。可他如今也早已經(jīng)不是當年隨便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叫他順著你的路走的弘歷了。 德海還道:“吳書來夜里出宮了,悄悄的見了傅恒。” 見傅恒了? 弘暉一嘆,多少有些復雜:“履親王——完了!” 汲汲營營一輩子,這幕落得有些荒誕了。 林雨桐點頭,若是別人去查,十二還有轉(zhuǎn)圜的可能。可偏偏查他的是傅恒。一直以來,十二和富察家綁的太緊密了。雍正朝的時候,傅恒家在弘歷跟前的地位,那是要比十二這個皇叔退后一步的。可如今,富察家早就不是履親王能如何的了?論起信重,弘歷對傅恒乃至整個富察家的信重都要比對十二大的多。交代傅恒去查去辦,就是要叫傅恒自查,給傅恒機會,看看富察家有沒有什么人牽扯到什么樣的事里去。 傅恒恨不能摘清楚自家嫌疑,跟十二徹底的脫鉤才好。要他為十二說話?絕無可能!別人能說,只他們作為‘自家人’瓜田李下的,萬萬不能說。 本來該敷衍的事,傅恒卻得十二分用心。越是查的狠,才越是顯得富察家忠。 況且,十二老了。不是不可替代的了。富察家犯不上為了這么一個明顯跟老圣人這邊不對付的人耗費心神了。如此,只會把富察家往深淵里拖。 這事看起來頗有戲劇性,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就各方作用之下,十二最后的結(jié)局便是以圈禁,這還得是他識時務(wù)。 如此,也好!林雨桐忍此人很久了! 十二有人料理,剩下的事她不需要關(guān)注,。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這件事往下挖的深了,到底會牽扯出什么來。白蓮教那些二桿子,有時候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們的腦回路一般人琢磨不透。 林雨桐吩咐德海:“若是端柔公主再要求出去,你就叫她出去。”說著就又取出一個盒子,“想辦法把這個盒子里的藥給十二爺府上送去吧。”先穩(wěn)住十二再說。 德海領(lǐng)命去了,林雨桐又打發(fā)人,把那個小桃給送進宮給佟氏了。佟氏知道深淺,而小桃完全則不知道。況且,宮里必然還有白蓮教的人,佟氏身邊正需要一個完全信得過的人手。若沒有白蓮教的威脅在,她信佟氏的腦子,對方知道怎么權(quán)衡利弊,更知道什么時候說什么話做什么事。總比把小桃這么個炮仗放在身邊好。 果然,佟氏差點被小桃氣死,“你摻和那些事做什么?” 小桃不知所措,“姐姐,若是小主子出頭了,姐姐日子才會好過。我只是想幫幫姐姐,只有姐姐出頭了,我才能跟姐姐在一起。要不然,這深宮之中,您的日子該多難熬呀!” 誰告訴你我現(xiàn)在的日子難熬了?愚蠢! 佟氏閉了閉眼睛,到底是壓下了脾氣,站起來思量了片刻,便立馬道:“走!跟我去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 啊?哦! 住在園子里,梅園里花兒開的正好。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太監(jiān)在一點一點的整理花枝,佟氏慢悠悠的走過去,似在賞花,好容易選了一枝,便靠近老太監(jiān)一些吩咐道:“給我剪幾枝花兒,我回去茶瓶。” 老太監(jiān)應著,“貴人要哪一枝?” 佟氏上前,好似挑挑揀揀,距離近了能聽見她說:“事情到了端柔公主那里,就是盡頭。請給家里傳信兒,那個李冬安未必沒有反水的可能。長公主的垂青,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如今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此人得除掉,凡是參與過跟履親王府一事的,都不要留。要做便要做的干凈一些,千萬不要留下后患。” 老太監(jiān)手一頓,看向佟氏。 佟氏把玩著花枝,“小寇子我會調(diào)撥到身邊……公公,那孩子是你帶大的,說是干兒子,可與親生的沒有不同。那孩子老實,你也護不住,總也被欺負,您也心疼不是?別管外面的人給你什么承諾,你得先叫自己個過的好,護住能護的人才最實在。躲在暗處好似自己是個人物,可您自己個知道,猶如耗子一般鉆來鉆去的,您身邊的人跟著得利了嗎?便是您自己,刮風下雨嚴寒酷暑,沒一天得閑的。給宮里干活是累,給外面干活又得擔風險,您說,您到底是圖什么?我也知道,若不是心里還有點念想,覺得自己在教里還有些價值,早撐不下去的。但最初你入教,難道不是指望自己能因此而過的好些?” 老太監(jiān)怔怔不言。 佟氏點了點選出來的花枝,“就這一枝了。”她言語坦率,“這里就咱們?nèi)耍乙舱f句掏心窩的話。我求的就是活下去,且活的好。別管這宮里誰為王誰為皇,我求得就是自己得自保之力。而你們跟著我,才算真是的進可攻退可守。因此,公公,別人死活跟您沒關(guān)系。就像是您在宮里有個好歹,外面的人一樣使不上力是一樣的。我有借助你的地方……”那是因為外面那些人知道我的老底,我不敢跟他們撕破臉,“但是在宮里,你有借助我的地方。他們?nèi)糇鲋鲗В蹅兙褪瞧遄印?蛇@宮里他們看不見,往往他們一個蠢事一句蠢話或是一個愚蠢的決定,咱們都得跟著陪葬。他們跑得了,而咱們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因而我就想,我們?yōu)槭裁床荒苁侵鲗兀颗c其我們用我們的命去換來別人的好日子,那倒不如我們用別人的命來換我們的好日子。” 這話一出,老太監(jiān)渾濁的眼睛驀地一亮,“我們?” “對,我們。”佟氏笑道,“外面那么多人手,我們不能由著他們擺布,要擺布,也得是咱們擺布他們?yōu)樵蹅兯谩ky道公公在宮里大半輩子,所見的勾心斗角,還比不上江湖莽漢?” 不是!當然不是! “外面那些人跟履親王府接觸,只要朝廷去查就肯定有跡可循。查到你身上是遲早的事,查到你就保不住我。我有事,小主子就清白不了。不管是于公于私,只有他們死了,才能保存最重要的一部分。而這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你,就是我,就是小主子。所謀的本就是大事,成大事哪有不犧牲的道理?”說著,就帶著幾分蠱惑的語氣,“只要犧牲的不是你我,是誰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老太監(jiān)微微垂了頭,“老奴這就去辦。” 這話傳出去才不到一天工夫,順天府接到了好幾起報案,都是人命案子,而從現(xiàn)場看,無一不是自殺。 跟老太監(jiān)相聯(lián)系的都是宮里倒夜香的人,一趟夜香倒回來,就聽說京里發(fā)生有好幾起外地人自殺事件。 可……這速度也太快了。按照一般的傳遞消息的流程,消息有沒有挨個傳遞出去都不好說,怎么就這么快說死都死了。 若是沒有什么刮風下雨的天,每日里佟氏都會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今日也一樣,兩人沒挨著說話,而是隔著花墻,一個說一個聽。 老太監(jiān)低聲道:“要么,上面的人跟貴人想的一樣,都想把那條線給斷干凈。要么便是就是這些人早被人盯上了……那些死了的,都是不愿意出賣自己人的人,是他們自己選了絕路,做了自我了斷。” 可佟氏卻知道不是!她的心砰砰砰的跳,這該是有人在幫自己和永瑯。 誰呢?一定是老圣人。 白蓮教的人以為永瑯是假的,甚至懷疑老圣人的身份。可她知道,老圣人是真的,而永瑯……即便不是萬歲爺?shù)膬鹤樱巧矸菀欢ǜ鲜ト祟H有淵源。就老圣人和老娘娘看起來的年歲,兩人在民間再生一個孩子的可能性都不是沒有。也許這么想很荒誕,但是永瑯必然還是皇家的孩子無疑。而他們之所以容忍自己,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自己能給永瑯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白蓮教利用人家?不!是人家用了白蓮教。 那么,其實自己自始至終跟老圣人和老娘娘的目標都是一致的。他們護的是永瑯,而在大家看來,自己跟永瑯是一回事。自己當然要護著永瑯,永瑯好了,自己不說有靠吧,至少無人敢欺。 老太監(jiān)以為死的人是甘愿赴死……呵!沒有人是不怕死的。但自己心里知道的這點東西萬萬不能叫別人知道,連小桃都不行。她糊弄老太監(jiān),“不是他們想死……而是上面的人跟咱們想到一起去了,他們也怕出事,也怕牽扯到他們。所以啊,以后做什么事別有負擔。就像是你我一樣,猛不丁的叫咱們?nèi)ニ溃蹅兡荞R上說死就死嗎?”誰沒點放不下的東西?她又提醒老太監(jiān),“今兒犧牲的是別人,下次未必不是你。因而,你要下了決心那便不能改了。若叫我知道你還想蛇鼠兩端……在這宮里,你要我的命不大容易,可我要你的命,卻易如反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