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故國神游(43) 吳書來站在角落里頭都不敢抬,萬歲爺最近的心情可一直都不怎么好的。 皇后也是!本來好好的,好不容易皇上過了那股子勁兒了,愿意跟她好好處處了,怎么就想著要個孩子呢?他可是知道的,皇后那里每個月都會按時領避子藥材的。因著宮里的皇阿瑪也不多,皇上并沒有說臨幸了哪個后宮的女子,就賜一碗避子湯的。他肯定要在皇后的宮里放人,皇后也毫不避諱的掛著藥囊,每月初一十五也都按時在喝湯藥。這是立后之前皇后自己表態的。后來她也一直是這個樣兒的。就是這個月初,皇后宮里還按時領了呢。 這不怪皇上生氣。 要是萬一真有了,那是意外。孩子生下來是男是女還一定,皇上犯不著為這個動了肝火。 皇上生氣的是,皇后騙了他。明知道有孕了,卻還一直領著那個藥材。她是哄誰呢?麻痹后宮的其他人呢?還是連皇上也一并防著呢。 她這是想做成事實呀。 吳書來這么站著,不敢說話。一抬眼,見太醫求救一般的看這他。他眼觀鼻鼻觀心,不給任何回應。 那邊太醫在心里怎么罵吳書來的不知道,但他知道,今兒這事之后,宮里不打好混了。他就想著,要不要考個書院的醫科,在那里避避風頭。聽說那邊現在就一個學生,明年怕是要招的更多。 因為有這個退路,心里不怕。因此上,他還真就敢在這里胡思亂想。 直到聽到那個威嚴中不辯喜怒的聲音:“是嗎?皇后有孕了?皇后這年紀……懷胎是否有礙?” 雖然屬于高齡產婦吧,但皇后身體康健。再者說了,那位老娘娘就在園子里住著呢,實在不行送過去養胎都行的,肯定能保證嫡脈順利出生。 但這話他當然不敢說,只順著皇上的話:“是!這正是臣所憂心的。雖說胎已安穩,但巧著孕吐突然這般厲害,之后還得小心的養著……” 小心的養著?“那就是不能勞累了?” 太醫:“……”我并沒有那么說,但是我也不敢說可以叫皇后勞累。當然您怎么想的便怎么著。于是便道:“高齡產婦都得小心謹慎,怎么小心都不為過。”別叫我得罪皇后才好。 乾隆就看吳書來,“皇后孕育龍嗣有功,賞!” 吳書來應了一聲‘是’,才要退下去,就聽皇上又說:“宮務的事皇后暫時不用管了,交給……令妃吧。保養身體,身下龍嗣最最要緊。” 吳書來又應了一聲,出去的時候給太醫使了眼色,將這倒霉的家伙給帶出去了。 太醫出門就拱手致謝,吳書來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 這太醫知道對方笑什么,他這不是跟皇后宮里走的近便些嗎?后宮哪個妃嬪病了或是如何,他也給通風報信的那種。而且……皇后有孕但是瞞著皇上這事,有沒有自己的過錯呢? 有吧!兩月之前給皇后號脈了,那時候脈相不顯。他也沒怎么在意,直說過些日子再看。每個月都要給主子請平安脈的,只是后來幾次,皇后說身子大安,多問的是后宮妃嬪的事,倒是不曾給他號過脈。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說自己不知道好像都沒人信。 幾次張嘴想解釋,可是該解釋什么呢?皇上都說了,這是喜事。那就只能是喜事。 宮里……要起風了呀。 吳書來笑呵呵的:“以后皇后娘娘和嫡皇子就要擺脫給您了。” 太醫汗都下來,嘴上應著‘一定一定’,可身體毫無癥狀的朝下倒去,‘噗通’一聲,結結實實的砸在地上不說,還順著臺階咕嚕嚕的滾下去。雖然只三個臺階,可這石頭做的臺階,那叫一個堅硬。直挺挺的往下倒,腦袋一層一層的撞擊,磕的咚咚響,然后滾下去之后,還是直挺挺的,沒有動,也沒有喊疼。 好幾個小太監跑過來,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查看。 吳書來卻罵了一聲滑頭,悄悄的打著手勢,叫幾個小太監把人給抬出去。平地硬摔,真是本事呀!怕是這一摔在皇后生產以前是好不了了。 他冷笑一聲,傳旨去了。 看著如水一般的被抬進來的賞賜,皇后臉上維持著笑意,但心里如同一把火在燒。她肚子早就想好了措辭,她自問以自己對皇上的了解,這一篇總會翻過去的。可是今天這事太突然了,叫人一點防備都沒有。 所有的人都走了,容嬤嬤跪下,“娘娘,是奴才的錯。” 皇后擺擺手,“不是!不是你的錯。”便是沒有你,也會有人去叫太醫的。這是早就算計好的。 容嬤嬤皺眉:“皇后娘娘,可奴才不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這消息是怎么泄出去的?” 皇后閉上眼睛,“去莊子上,被那位一眼看出來了。” “娘娘的意思是母后皇太后算計的?”可這不通呀,這跟母后皇太后并沒有關系。 皇后笑了一下,“你不是說,和敬緊隨其后也去了嗎?” 容嬤嬤面色一變,“您是說……是和敬公主?”和敬公主又沒有自己的同胞兄弟,哪個皇子將來做太子,對她來說,不都是一樣的嗎? 那可未必一樣。 和敬從來也不是一個人,富察氏乃是大族,利益從來都是綁在一起的。 自己是皇后,在沒有原配嫡子的情況下,自己肚子里這個若是皇子,那意義就不一樣的。富察家和和敬愿意找一個母族不顯得,也不會愿意自己占著這個頭兒的。自己的阿瑪雖然不濟,但是烏拉那拉家乃是貴姓大姓,族人多了去了。就像是宮里這位太后,她的出身也不高,但如今一說鈕鈷祿家,誰不說是太后的娘家。真站在那個位置上了,別說三五代之內的族人往上奔,便是八代內的,只要你招手,都有人愿意為你拼命。 所以,他們愿意小姓人家的出頭,也不愿意自己冒尖。 這是懷上之前就想的明白的。 容嬤嬤氣的嘴唇都抖了:“這樣的事,若是母后皇太后不說,和敬公主又怎么知道?”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娘娘,這可如何使好?”那邊要是算計的,那娘娘和小皇子都懸了。 皇后慢慢的閉上眼睛:“不!錯的是我。我以為勝券在握了!我以為皇額娘真就是菩薩,只要伸手要,那邊就會給。原是我有錯在先的……那位娘娘怎么會是一個好說話的角色。她給,她才能伸手借著。她不給,就不能伸手去要。我是昏了頭了,犯了忌諱了。” 容嬤嬤有點懂了,又有點不懂:“連老圣人都讓皇上管書院的事……” “錯!是皇上允了老圣人管書院。而女子書院正好反了。你想想,若是宮里的太后管著女子書院的事,本宮能去伸手嗎?” 不能! 對啊!“我這就是欺負太后是太后又不是太后……欺負那位太后不是萬歲爺的親娘,想著她除了退讓不會有別的選擇。既然被起欺負到頭上了,難道不許人家反擊了?況且,人家做什么了嗎?人家只是告訴和敬了。至于和敬怎么選擇,人家可管不著。” 容嬤嬤無言:“現在可怎么辦?太后到現在也沒打發人來,可見是惱了。皇上收了宮權,外面的太后也被得罪了。宮里沒幾個人心里懷著好意的……娘娘,這可怎么辦?” 皇后擺擺手,沉默了良久才道:“佟氏呢?” 什么? “佟氏。”皇后看容嬤嬤,“佟氏跟令妃比起來,誰強誰弱?” “令妃出身內務府……” “可內務府現在敢把佟氏怎么樣?”皇后這么問。 確實不敢怎么樣。佟氏的兒子雖然過繼出去了,但是那個孩子卻養在老圣人跟前。他們不敢把佟氏怎么著的。佟氏雖然只是貴人,在宮里也不跟誰相交,看起來本分的很。但內務府給的供應比不上妃吧,卻跟嬪不相上下。 容嬤嬤一琢磨就什么都明白了,“奴才這就去叫她……”說完又猶豫,“娘娘,如今,她還會聽話嗎?” “聽不聽話都沒關系。”皇后笑了笑,“牽制住令妃別叫她做大了就行。順便也看看佟氏的心性。若是可用,以后倒是可以放心用。若是不可用……以后敬而遠之便是了。去吧!我心里有數。”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