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按說就算是這么著,也不至于就看著他就把人嚇的不知道該怎么打招呼了。可這小子也邪性,那眼睛看過來,總覺得像是被自家阿瑪給盯著,很不自在。 弘暉也是怔愣了一瞬,然后眼睛從這些人的臉上都掃了一遍,最后視線落在一個人身上。這人游離在這一群人之外,保持著距離不靠近,但顯然,又是這么一伙的,畢竟這么多宗室子弟在這里,有些出來腰上還特意纏著黃帶子,一般人也不敢靠近呀。他這么一站,想看不見也難。不過瞇眼細看,倒還真認出來了。 這是八叔的孫子,弘旺的兒子肅英額。按年紀算,他現在也有二十四五了吧。 當年皇阿瑪冷落了八叔那一脈,但是弘旺一直也在宗室之中的。不過是一直也沒怎么用便是了。倒是到了弘旺的兒子這里,他還是用了。因此,對此人還算是有印象。那個時候早已經是事過境遷,跟一個孩子計較什么。而現在,情況跟自己那時候又不同。弘旺如今是個什么情況,他也不知道。不過因著看肅英額的時間有點長,張保就察覺了。在弘暉耳邊低聲將弘旺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張保很機靈,對當年八叔跟皇阿瑪的事他一句也不提,像是篤定他知道一般,只說些雍正年之后發生的事。 他一說,弘暉就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即收回視線。才要說話,就見人群里走出來一個少年,細看了兩眼,好似有點印象,這是十六叔家的孫子永瑺。 永瑺是出門的時候被自家祖父給叮囑過了,說要是遇到養在老圣人膝下的小阿哥,要恭敬著些。他問祖父說這個恭敬得有多恭敬才算是恭敬,結果祖父說,“對你祖父有多恭敬,對那位就得有多恭敬。” 呵呵!要不是祖父在皇上南巡的時候還能出來當差,監理國事,他都以為祖父是老糊涂了呢。這段時間,祖父是燒香拜佛,把家里弄的烏煙瘴氣,跟著魔了一樣。以前從不信這些人,現在竟然突然虔誠了一起。當然了,這些都不敢大張旗鼓的叫人知道。但事實上,就是如此。可叫自己真對這個一個孩子恭敬的跟對祖父似得,他也拉不下這個臉。能先恭敬的打招呼,這已經是極限了。因而他此時臉上帶著三分恭敬,三分親切,三分熱情,還有一分試探和打量,先說話了:“是瑯兄弟吧?這大熱天的怎么出來了?” 弘暉微微點頭:“原也沒想著外頭這般熱。”他朝來時的路指了指,“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去進去坐坐?” “這怎么好?會不會太打攪……”永瑺心里還有些怯,想著客氣幾句。 弘暉已經轉身了,“無礙!書院后頭的園子沒人,去那邊便是了。” 永瑺還要客氣,不知道被誰給踢了一腳,后邊馬上就有人接話,“好啊!好啊!來了這么長時間,人太多,還沒進書院轉過呢。如此甚好!甚好。” 有人應了,那自然一擁而上,就都動了。弘暉都走了好幾步出去了,扭頭一看,見肅英額還在最后,臉上沒有多的表情,但腳下卻前半步后半步,顯得有些猶豫。 弘暉停下腳步,吩咐張保,“看周圍還有沒有自家人,天怪熱的,都叫過去吧。專門打發人在附近等著,別怠慢。” 張保點頭應著,招手叫了個小太監吩咐了幾句。見別人都走了,只八爺的孫子還在猶豫不前,他知道小主子的意思,便過去笑道:“阿哥爺快些去吧,若是還有事未辦,交代給奴才便是。” 肅英額一愣,臉上的愕然根本就來不及掩飾,忙拱手誠意的跟張保致謝,連忙小跑幾步,追了上去。 他依舊低調的走在最后面,距離誰都不遠不近。從側門進去,里面是一個個規整的小院。順著大路往里走了不遠,就被弘暉帶著拐彎,從別的地方朝后繞去。可這一群人已經看到和敬公主之前所乘坐的馬車了,就在側門進去的那條路的頂端。 大家把這個位置都記下,卻沒人說破。作為第一個跟弘暉說話的人,永瑺就一路跟這個小阿哥搭話,問說:“這路邊種的是什么花木,不見花也不見果……” 看來宗室這些孩子是給養廢了呀,“那不是花木,那是果樹。這園子里種的沒一樣是廢物。” 這話聽在耳朵里怎么這么別扭了。 肅英額就聽到前面的人議論,一個說:“廢物……這話怎么像罵人呢?”另一個就道:“話里有話,聽懂了就行,說出來挑破,有意思?” 是沒什么意思。 那邊不知道誰故意抬杠,就道:“那樹下的草倒也長的好!” 這是懟之前的不養廢物之說。 弘暉沒回頭看,只道:“以后還能來,那就得記著,那草更不能動。那是母后皇太后養的藥草,瞧著不起眼,但卻當大用。” 這又是一句話里有話的話。 永宣心里就不由的納罕,這孩子過繼出去真可惜了。宮里的皇阿哥除了年長的那兩位不算,剩下年紀還小的瞧著并不怎么出色。倒不想,這里藏著這么一位。 當然了,這樣的想法菜一閃而過,那所謂的園子就出現在了面前。 一大片湖?不!不是湖,是池塘。里面應該養著魚蝦,池塘里此時長的蓮蓬。而圍著池塘周圍,像是種著某種牧草,特別種植的。在外圍,就是各種的莊稼和菜地。 湖邊倒是建了幾個亭子,亭子也大,茅草頂的,下池塘的小船都停在亭子周圍。 弘暉招呼著人在亭子里坐了,正好嬤嬤四處找人就給找這里來了。弘暉自是不會回去見什么公主,只道:“告訴娘娘,我在這里待客呢。” 林雨桐一聽,立馬叫人給準備吃食去。 池塘邊上的小池子的網兜里就養著隨時能吃的魚,莊子上另有雞鴨鵝宰殺了直接吃。菜蔬瓜果從地里直接采摘便是了,“送幾壇子米兒酒去。把廚子叫去幫著烤,一邊吃一邊玩去吧。” 不管吃什么,只要在這里吃飯了,那回去都有的跟家里交代,因此一個比一個有興致。 陪林雨桐的和敬也不見怪,哈哈就笑,“難得有機會聚的這么齊整。”說著就喊外面候著的嬤嬤:“趕緊打發人去,找上好的果子弄幾框子來。”說這看了和婉一眼,又道,“再買上好的點心二十匣子,是和婉妹妹的心意。” 正說著呢,永璧進來了,一來就笑,“大姐,別叫下面的人跑了。我早打發管事置辦去了,這都快回來了。叫買了十簍子螃蟹,十壇子黃酒……” 兩樣東西,自然有一樣是替和敬買的。 和敬就樂了,“今兒咱也吃螃蟹。正當時呢。” 永璧就笑著跟林雨桐道,“皇祖母千萬給我留兩只,我先陪客去。” 這邊禮物一到,那邊永璜和弘曕就得了信了。永璜叫人買了點心,弘曕叫他的莊子上的人送了兩籠子鵪鶉過去。說是身上有差事,叫他們自己玩,就不過去陪著了。 這些做客的,說起來也是宗室子弟,可如今就是混日子呢。好些都是混個侍衛,還算有一份自己的俸祿銀子。其實風光早已經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了。 像是兩位公主,作陪的永璧,還有果親王、以及大阿哥,這些人說起來是關系都不遠,可實在是算不得熟人。等閑上門,遞了帖子人家都未必有工夫見的。 而此刻,一個**歲的孩子在這里宴客,便有一個算一個的都往這邊送東西,這是給這個孩子面子,但更是給老圣人的面子。也就是說,老圣人在皇上那里絕對不是一個符號。 那么,之前只想來湊熱鬧的,心態都立馬不一樣了。進入了這里,便是這輩子遇到的最大機遇。要不然,像他們這樣的宗室子弟,能怎么樣呢?一代一代下去,也就是成了閑散的宗室了。 宗室中人當差,要么你有體面,要么,就是特別有本事。另外,關系上的親疏遠近也特別重要。他們是屬于跟皇位上的人關系越來越遠的那種人。體面沒有,本事不大,關系又遠,找個機會有多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像是宗室里,也不是不讓你科舉。可科舉哪一年叫宗室參加,哪一年不叫宗室參加,這參加了又能有幾個名額分給宗室,這都是隨機的。等著這個機會?說實話,還不如去賭坊贏錢來的幾率高呢。在這一點上,都不如在旗的其他旗人。人家還能參加科舉,雖然科舉也會考慮名額限制,差不多跟其他某些省份被錄取的人數持平。當然了,這是相對的。旗人子弟在某些方面比宗室便利,但對科舉而言,旗人子弟競爭也激烈呀。漢人家的孩子是有些讀書有些讀不起書,但是旗人不一樣。旗人是有旗學的,每個旗人男丁都得去念書的。大家都學,然后那么多人去考,只為了拿三五十個名額,真的太難了。 于是,之前還覺得不知道跟弘暉這么一個破小孩怎么說話的大小伙子,都學會討小孩子喜歡了。這個湊過去說:“什么時候有空,去我那邊的莊子上玩。我那邊沒養別的,倒是有幾只鹿,挺好玩的。”這都是祖上就養著,然后一代一代繁衍,算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吸引人的東西了。 那個說,“我府里養著幾盆蘭草,小盆換大盆,現在盆里都快養不住了。那還是圣祖爺賞給祖父的,要是喜歡,回頭搬來。這里地方大,倒也適宜。”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