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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身丫環秀梅笑道：“老祖宗，王爺每年都會來看你的，聽說今年還要將郡主帶來給你拜年呢。”

    老太太坐在椅子繡著花，邊繡邊笑道：“可惜我眼睛老花了，不然我得替玄孫女繡雙鞋子穿穿。”

    丫環蘭英笑道：“老祖宗，關東人不穿繡花鞋，她們穿馬靴，比較暖和。”

    老太太笑道：“傻丫頭，她們難道回屋也穿馬靴嗎？多悶腳啊。”

    秀梅笑道：“關外的生活沒有我們這兒講究，那兒天寒地凍，穿著繡花鞋不要凍腳？再說走路也不方便啊。”

    老太太想了一下，放下繡花布道：“說得也是啊，我老了不中用了，盡想些不著調的事來。”

    說罷突然傷感起來，自從女兒成為器靈，她就更加空虛了，丈夫已走了幾十年，以前她還能與女兒說說話，可是一年四季也見不到女兒。

    孫女向來與她水火不容，當年正是她的原因將孫女囚禁在永巷，雖然已十四年了，可是孫女從未來向她拜過年。

    她幽幽嘆了口氣：“聽說公主要開府了，不知管事太監選好了沒有。”

    蘭英笑道：“老祖宗，咱們過咱們的日子，別去想那些事，也落不得好。這些事自有王公公在操心。”

    冰蘊儀轉過身去抹了抹眼睛：“是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就是管得太多了。”

    就在這時管事嬤嬤姜嬤嬤前來匯報道：“啟稟老祖宗，腌制的醬菜全部檢驗過了，總共有三百零八壇，只壞了五壇。”

    老太太突然來了精神道：“挑五十壇最好的，要全部密封好，不能漏氣了。”

    接著她關照道：“然后再挑兩百壇，作為路上吃，剩下作為東籬院早餐的佐菜吧。”

    蘭英笑道：“那吃不完啊。”

    冰蘊儀笑道：“過年命婦們要來朝見，也可賞賜給她們。”

    這時廚娘康大娘過來，她長得白白胖胖的，笑容可掬。

    她朝著老太太施禮道：“見過老祖宗，奴才把年糕全部蒸好了，要全部切開嗎？”

    冰蘊儀笑道：“當然得切開，然后乘著日頭晴好，得多曬幾天，不然我乖孫子來了，無法帶走啊。”

    每年她老人家不但要做好多醬菜，還要蒸好多年糕，這是她能夠給予孫子最大的關懷。

    關東天寒地凍，只有醬菜最下飯，而且長途跋涉也不會壞掉。

    而年糕經過暴曬，也是經久不壞，能夠吃三個月以上。

    北方的年糕與江南年糕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它經過暴曬，水分是沒有了，可是口感卻差了好多。

    而且工藝不能太復雜，否則如果太講究的話，年糕照樣會霉變，因此防霉是重中之重。

    可是作為看守家族，自然懷有秘術，百姓人家做不到的事，在她們好像輕而易舉。

    據說皇室經常會舉行冰神祭儀式，地點就在大年初一的上午，在天壇舉行。

    今天是因為冰無垠閉關，因此禮部尚書溫如玉便強行將公主冰曉倩拉去主持了儀式，這一天下來可把她累壞了。

    舉行儀式時就連太上太皇也親自華裝參加，因為必須由她念祭詞，據說儀式成功與否與祭詞寫得如何密切相關。

    念完祭詞后，百官相繼將所有祭品獻祭上去，包括三牲在內，還有水果與糕點。

    但是也可以夾帶私貨，比如百官家里的食品糕點也能夠拿來獻祭，但是皇室要收費的。

    上萬年來，一年一度的冰神祭在冰琉國已形成慣例，所以每逢這一天的獻祭時刻，其實是天壇最熱鬧的。

    儀式其實是冰曉倩主持，當冰蘊儀念完祭詞后，百官便連忙在一炷香內將祭品獻上。

    若是超時，結界自動關閉，獻祭不上去了。

    人們在結界外眼見著從冰蘊儀身上涌出五彩神光，然后籠罩住所有祭品，祭品得到上蒼的滋潤后，據說便不會生霉。

    而且經過冰神祝福的糕點據說吃了能夠延年益壽，因此好多官員都要擠破腦袋來參加冰神祭。

    今年的儀式異常順利，眼看著五彩神光從冰蘊儀身上涌入祭品，祭品開始煥發出不同的氣息來，似乎變得異樣神圣起來。

    當結界消失后，百官便相繼上前將自家祭品搬回家去，他們每個人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

    而太上太皇的東西往往是最后搬的，她的年糕往往蒸得最多，好多宮女與太監要忙好一陣子。

    至于醬菜自然用不著獻祭的，它一年四季不會壞，用不著多此一舉。

    而冰曉倩自然是對此不屑一顧的，論感情她與老祖宗并不深。

    老祖宗只喜歡孫子，因此冰無垠就算是當了十四年國主，也從不主動去探望過她，更別說給她拜年了。

    可是當年下令將冰無垠關入永巷的正是她，因此她也無法對孫女多加苛責。

    在聽說孫女閉關后，老祖宗也只是淡淡問了句誰來主持儀式，最后冰曉倩終于出場了。

    今天仁親王也要來參加獻祭儀式，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與岳母見上一面。

    雖然平時大家都住在皇宮里，可是他無法隨意走動，更不能隨便出宮，就是防止他們干政。

    尚書令蘇有昧命令家仆將祭品搬走后，卻沒有隨同車子離開，相反回來找太上太皇說話。

    冰曉倩自然也不能當場離開，場面總得過一下。

    天壇旁有間偏殿，就是專門用來休息的。

    她呆呆地坐著，眼看著寶儀與寶蠟她們忙得團團轉，卻猛然想起那個小侍衛來了，聽說他被人綁架了，不知受傷沒有。

    最令她郁悶的是許哥哥突然離宮出走了，看來云嬤嬤著實傷了他的心，可是云嬤嬤卻松了口氣。

    公主就要開府了，如今她也異常忙，就是要親自挑選服侍的宮女與小太監。

    至于管事太監，如今風傳最廣的是王利芳舉薦李好，因為他為人機靈，而且也甚得王利芳歡心。

    作為大太監頭子，他自然要安插自己最貼心的心腹去當管事太監，長公主將來是繼承香火的，因此馬虎不得。

    若是讓她受了委屈，自己將來也不得善終，因此王公公是想得很清楚。

    因此今天李好也來了，就站在門外。

    可是沒有公主吩咐，他也不能隨便進去，只能站在寒風里看門。

    李好明白，他暫時受些委屈也不打緊，關鍵是不能丟了主子的臉。

    就在這時一行人從太上太皇的房間里簇擁而出，李好眼尖看見冰曉倩在兩個陌生的丫環扶持下正娉娉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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