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四月間事》
第(3/3)頁
岑今笑,這一口喝的太猛太多,酒勁倒沖,臉頰到脖頸漸漸泛紅,她拿手背抹了抹唇角,抱膝坐到床上,重新把酒拿過來,瓶頸子握在手里,晃了又晃。
瓶子里酒沫漲起,衛來自覺大概是管不了她:想喝就喝吧,到底是了結了大事一樁。
出乎意料的,她眼底忽然掠過一絲惆悵,頭輕輕靠住膝蓋,低聲說:“談判都結束了啊。”
衛來笑,伸手撫摸她頭發:“事情了結,心里反而空落了?”
岑今喃喃:“你會給一個月做計劃嗎?一項一項,一件件做掉?”
“沒做過。不過,一件件完成,不是挺有成就感嗎?”
岑今說:“但是時間也過去了,完成一個月的計劃,一個月就走了。完成一年的計劃,一年也走了。”
“時間哪有不過去的?這個月圓滿了,還有下個月啊,了不得再做新的計劃。”
岑今的聲音低的像是耳語:“沒有,這個月,還沒圓滿,事還沒完……”
她躺到床上,慢慢蜷起身子,又是那種很沒安全感的睡姿。
衛來拿過她手中的啤酒瓶,放到床腳邊,低頭吻了吻她額頭。
真奇怪,本該是慶祝的氣氛的,突然間竟有點壓抑了。
衛來放她休息,自己先去洗澡,沙迪所說的大風浪好像提前來了,洗到中途,船身忽然一個大的傾側,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抓穩了水龍頭,大概會從簾子里跌出去。
但除了他,其它所有人和物都沒這么幸運:半盛著酒的酒瓶子骨碌碌滾到墻角,漁燈從桌上跌下,鏗的一聲,所幸沒碎,亮光在低處搖晃。
連岑今都尖叫了一聲。
衛來掀開簾子看,然后大笑出聲,險些笑出眼淚。
她大概躺地離床沿太近,居然以最滑稽的姿勢被拋下了床——說是拋下床也不合適,上半身下來的,兩手狼狽地撐著地,兩條腿豎在上頭,整個人像個斜倒栽的蘿卜。
如果可以選,這一定是她這輩子最想從他腦子里刪走的畫面。
媽的還笑個沒完了,岑今惱羞成怒:“你滾蛋!”
反正也沒形象了,她爬起來,兇他:“出來,我要洗澡!”
衛來笑地收不住,穿好短褲出來,好心提醒她:“抓緊水龍頭啊,待會洗到一半栽出來,你說我是扶你還是不扶?”
岑今說:“你滾蛋。”
來來去去都是這句,社評上罵人就句句見血——現實里,她罵人的話,還真是貧瘠的可憐。
岑今洗地很快,船晃地太厲害,她還真怕一個沒注意從簾子里栽出去,顧不上擦干就裹著披紗出來。
剛出簾子,又有一輪新的搖晃,她后背緊緊貼住墻,放低重心坐到角落里。
漁燈滾到她腳邊,抬頭看,衛來躺在床上——像是長成了床的一部分,怎么晃都沒見他動。
岑今奇怪:“你為什么可以?”
衛來說:“如果你也在偷渡船上睡過三個月,經歷過比這大的多的風浪,你的后背就會像長出吸盤,穩穩占牢一處地方,別人拽都拽不動。”
岑今說:“胡說八道。”
衛來向她伸手:“那你過來啊。”
岑今吁了口氣,候著船穩點了,慢慢起身,扶著墻壁挪過去,伸手給他。
指尖相觸的剎那,外間忽然響起一陣狂歡似的鼓噪,岑今身子一顫,衛來抓住她手腕,把她拽抱到自己懷里。
海盜歇斯底里的狂叫也像是風浪,一撥高過一撥,混著海上的沙暴,撼打這小小的隔間。
岑今笑,低頭埋在他胸口,聽他強有力的心跳:“虎鯊大概是把消息通知下去了。”
不講究什么文雅克制,海盜的狂歡歷來如此:鼓噪、尖叫、摔打、玻璃砸碎的聲音、鐵器的鏗鏘亂碰、甚至要打個頭破血流,才稱得上是慶祝。
衛來低聲問她:“想要嗎?”
岑今沒聽明白。
她怔了一下,看衛來的眼睛,漸漸反應過來:“這種時候?”
忽然有點尷尬,撐著床面從他身上跪坐起來。
衛來說:“海盜的船上,紅海中央,外頭刮著可以掀起浪頭的沙暴,一間屋里的男人女人,不陌生,也不熟地過了頭——這一生,也難得碰到這樣的時候。”
岑今咬住嘴唇,船身又是一側,衛來伸手穩住她的腰。
低處的漁燈被晃地顛了個個,幽黃色的光柱籠住她的臉,幾絲頭發半干,在光里慵懶揚起,眼神閃爍不定,再看不清里頭是個怎樣的世界。
只覺得是一片深邃的黑,沒有止境的海,帶溫度的柔軟,迎著他的目光,慢慢泛起讓人耳熱心跳的意外。
她伸出手,緩緩移向、然后停在披紗圍裹起的掖邊。
說:“那我希望,這風暴,可以刮地再猛一點。”
第(3/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洛浦县|
突泉县|
陵水|
张北县|
乌拉特中旗|
信丰县|
澄江县|
柳江县|
微山县|
石楼县|
稻城县|
潜山县|
忻州市|
黎川县|
博客|
修文县|
哈尔滨市|
秦安县|
迭部县|
兴安盟|
垦利县|
祁连县|
巢湖市|
庆城县|
西丰县|
福安市|
灵山县|
工布江达县|
甘孜县|
陇南市|
彭山县|
香格里拉县|
东光县|
南昌县|
嘉定区|
安阳县|
汕头市|
泸州市|
田林县|
龙山县|
嵊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