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四月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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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村醒的早。
先是又一只山羊遛彎,然后有炊煙上揚,人聲漸雜,有人扯網(wǎng)綴補,有人在岸礁上晾海貨,天色只微亮,已然拉開了這一日鬧騰過活的節(jié)奏。
面包車很顯眼,也稀奇,有幾個拽山羊來洗澡的小孩好奇的圍看,衛(wèi)來跟他們講話,他們都大笑,聽不懂,然后七嘴八舌說話。
衛(wèi)來也聽不懂。
回頭看岑今,她也不懂:“非洲有些國家語言不統(tǒng)一,地方部落語言上百種,但漁村要對外出海貨,一定有會英語的,你問問。”
衛(wèi)來壓服下一群爬上竄下的小孩,吼:“English!English!”
小孩們大笑,拖拽著山羊回村,過了會又回來,簇擁著一個臉膛發(fā)紅滿頭鬈發(fā)的中年男人,尖著嗓子回應(yīng)衛(wèi)來:“English!”
衛(wèi)來很納悶:就不能把山羊留在這去喊人嗎——小孩腿腳活,跑的太快,小山羊跟不上,四肢趴在地上被拖著走,一臉的生無可戀。
那人叫桑托斯,自己有條快艇,經(jīng)常駕去公海跟也門的漁船交易——臨近的幾個國家局勢都不穩(wěn),幾乎沒監(jiān)管,小打小鬧的走私越界比比皆是,漁民也不懂什么法規(guī)條例,只覺得打魚賣魚,天經(jīng)地義的事。
這里像個貧瘠的世外之地。
桑托斯說,這小村叫布庫。
“沒有電話,想打電話,開車出去,往北二十多里地有個大點的村子,設(shè)了村公所,里頭有部電話。那里還有警察,一個星期去一次村里,處理糾紛。布庫村沒有,警察不來,出事了大家自己解決。”
一個星期去一次村里,這警力配備……
“大家都在海邊釣魚,村里就我有船,有幾家買得起網(wǎng)——我們的網(wǎng)都頭天張在公海里,第二天開船去拉魚……”
“住的地方?你們自己去村里看,哪家沒有人,你們就住吧。”
“你們是國家地理的嗎?”
他居然知道國家地理。
“前年來了個美國人,說是國家地理的攝影師,拍了一堆照片走了。去年來了個法國人,也說是國家地理的攝影師,拍了一堆照片走了。你們的機器呢?”
桑托斯探頭朝車內(nèi)看。
衛(wèi)來指給他看破了的車窗:“路上遇到沙塵暴,攝影機被吹跑了。”
桑托斯恍然。
——
漁村里的棚屋,真是……一言難盡。
難怪歪歪扭扭——沒有技術(shù)難度,他看一眼就知道怎么蓋的:全部都是樹枝樹棍,粗粗削磨了打樁進地里,用稻草綁了圍起來,樹棍間縫隙有大有小,頂上拉一張大塑料布,講究點的人家會在塑料布上鋪蓋茅草。
風(fēng)大一點,就倒一點,再大點,再倒點,還有羊來啃,因為是用稻草綁的,有些羊會貪方便來吃草,啃著啃著,棚屋更歪了。
歪的不能住了,就再蓋。
這樣的棚屋,蓋的有成本嗎?真是談笑間就蓋了房子,風(fēng)一大,羊一啃,卒。
哪家沒人住?越歪的棚屋越?jīng)]人住。
衛(wèi)來把車子停在門口,進棚屋里搭帳篷,日頭一正,馬上又會熱浪滾滾,棚屋雖然歪,加上帳篷,兩重陰涼,岑今會待的舒服點。
想起岑今,他回頭看了一眼。
她坐在車?yán)锏龋瑳]什么表情,垂著眼簾,并不管好奇的村民怎么看她。
海里游泳出來,一切就不對勁了,衛(wèi)來隱約覺得,昨天晚上,他可能做錯什么了。
他想不明白。
帳篷搭好了,他去車?yán)锾嵝欣睿裣胂萝嚕矍昂鋈灰话怠?
衛(wèi)來擋住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坐回去。
衛(wèi)來說:“是不是我昨天晚上親了你,你覺得我太浪蕩了?”
“不是。”
“那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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