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云層薄,陽光直射到身上曬得人暖洋洋的,春蕊躺著躺著,打起了盹,等再醒來,已經正中午了。 劇組開飯,閑下來的工作人員領了盒飯,街邊蹲成一排,吃得狼吞虎咽。 A組尚在拍攝,趕中午這個時段的光線。 小嬋遞給春蕊一杯溫水,問說:“餓了嗎?要不要吃飯?” “你先去吃,我晚會兒等A組收工。”春蕊喝兩口水潤潤嗓子,杯子遞給小嬋,起身回米線館。 一進門,搭眼瞧見她的位置被全德澤坐了,旁邊的嚴文征抱著暖手寶附身正和他談論什么,眼角含笑。春蕊便沒往監視器后面去,貼門框站定。 這會兒在拍宋芳琴和“找事”食客的對手戲,演食客的演員是從當地戲劇團臨時找的客串,有一定表演經驗,臺詞說得更是清楚響亮。 遠景換中景,宋芳琴轉身要接一個看到女兒發呆的反應動作。 宋芳琴已經為人母的緣故,她能理解冷翠芝因為生了一個“癡呆”的女兒被鄰居評頭論足而臉上無光的心理,宋芳琴將看到梁竹云時的“氣不打一處來”演繹得非常生動,特別是她微微一瞇眼,眼神中閃過的嫌棄,陡然間讓春蕊想起了錢芳閔,自小到大,每當春蕊做了不合錢芳閔要求的蠢事,錢芳閔教訓她,看向她的眼神便是如此般。再加上,現實里,宋芳琴身上有和錢芳閔的相似之處——她們都很端莊,更有藝術家優雅的舉止,春蕊呼吸一滯,一下子對宋芳琴產生了畏懼。 等春蕊回過神,察覺這是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條件反射,郁悶地“嘖”了聲。 宋芳琴的戲份過后,緊跟著一條拍嚴文征吃粉的背景鏡頭,兩秒的時間,幾乎一閃而過。 賴松林透過對講沖嚴文征說:“你有主意我就不廢話了。” 嚴文征“嗯”一聲,他起身,將暖手寶遞給身后的曲澍,跟妝老師幫他整理衣服,他走到方桌坐下。 道具老師端來一碗米線,砂鍋一圈沾著油漬,騰騰熱氣凝成一股白霧直往上冒。 道具老師說:“食材都是昨天準備的,新鮮著呢,能吃。” 嚴文征點點頭,筷子在砂鍋里翻了兩下,從里面抄起一筷子米線往嘴邊送,快要貼近嘴唇時,表情微微猙獰,說:“太燙了。” “剛加熱的。”道具老師急忙拿紙扇風。 嚴文征兩手掐腰,目光不知落在哪里,整個人凝滯片刻,突然扭頭跟賴松林交流:“我用分裝碗來吃是不是更能體現李庭輝的人物性格?” “試試。”賴松林信任嚴文征,給予他充分的創作空間。 先后拍了兩個版本,一版直接就著冒熱氣的砂鍋吃,一版增加了分裝碗,嚴文征將食物挑一部分到圓口白瓷碗里,他端起碗來吃。 圍著看回放,分裝碗的作用一下子體現了出來。如果說,呲牙咧嘴往嘴里送食的群演是小城鎮“粗魯”的人間煙火,那么相較于他們,嚴文征端起小碗吃飯,多了點慢條斯理感,而與此同時,為了避免因為過度不同導致看起來的刻意和做作,他把細節處理的很好,他做大了咀嚼的動作,適當增加了自身身為男性骨子里的那點粗獷感,這使得畫面鏡頭觀賞起來,他的行為舉止與這座貧窮落后的小城鎮似乎不完全適配,他與之游離卻又沒有完全的格格不入。 賴松林跟盧晶連連贊嘆:“這就是有經驗的演員對畫面和細節的把控。” 春蕊因為站了個視覺死角,外有打光板的遮擋,她只從側面瞧見了嚴文征的一點側臉。 按說男性面有骨而剛,眼峰挺為傲,嚴文征給人的印象怎么說也該是堅毅而強大的,但不知為何,春蕊從他的身上看出了一絲脆弱感。 春蕊記得國外有位小演員曾經在接受采訪時說過,女性演員最好的特質有時是一種瘋狂,而對于男性演員最重要的是脆弱感,即我能被傷害,我很敏感。 從現在影視制作的角度解讀這句話,多數男主角的脆弱感被編劇塑造在了對女主的愛而不得上,越是虐戀,越是無怨無悔的付出,人物更顯悲情,女性觀眾才更多代入,對角色產生共情。 因為人物始終太過單一的強大,總顯得膚淺和乏味。 而這種源自人性罅隙的脆弱會使主角不那么高高在上,讓他們與普通觀眾之間有了一種微妙的情感共鳴。 春蕊弄不清楚嚴文征是調動了哪部分的身體組織,演繹出了這股脆弱感,但她不得不感嘆,果然大熒幕前混飯吃的人,有真刀真槍的本事。 她面無表情地在心里給他鼓了個掌。 布景、燈光等工作人員又急忙布場,要接下面的劇情。 —— 梁竹云端起傳菜窗口的那份砂鍋米線,慢騰騰朝6號桌走去。 她繞了個大圈,經過李庭輝時,忍不住側頭打量他。她實在對他太好奇了,但因為頭腦簡單,不會掩飾內心,她就這么直勾勾地看,步子不住地往前邁,頭依舊向后扭著。 李庭輝感受到,抬眼與她對上視線。 梁竹云被抓到偷窺卻一點不怕,還那么直直看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