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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柏良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他面容平靜地開口：“我今天已經(jīng)辦了退學(xué)手續(xù)，明天就出發(fā)。”

    周子絕氣得把筷子直接擱在桌上，拉著眼圈更紅的周思柔起身就走。

    “我看你是瘋了，真的是瘋了。”

    陸柏良輕輕說了聲：“抱歉。”

    他沒有瘋，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人要去見。

    *

    抵達(dá)平水鎮(zhèn)的這一年，陸柏良十五歲。

    他在平水鎮(zhèn)住了下來，他要等的小姑娘今年才十歲。

    他在平水鎮(zhèn)一中上學(xué)，上學(xué)手續(xù)是他自己辦的，推薦信是他原本的校長寫的。

    他住的房子是平水鎮(zhèn)租金最便宜的筒子樓。

    走了也好，周思柔不會遇到那場車禍，她以后的人生會順?biāo)臁?

    沈家老爺子的綁架案即使發(fā)生在白城，他也不會再和沈萬宥相遇，他也和沈家再沒有關(guān)系……

    他在筒子樓里等了三個月，在這期間，他一邊上學(xué)，一邊幫雜志社翻譯英文和德文稿件。

    直到在冬天的時候，下了雪，他拎著菜往回走的時候，對面路口子一輛小貨車開過來，路面打滑，差點撞上他。

    他的菜籃子也掉在了地上。

    貨車上先下來一個中年男人，他問陸柏良：

    “沒事兒吧？”

    陸柏良輕輕搖頭。

    然后才下來一個小姑娘。

    她穿著紅襖子，圍著白圍巾，背著書包，兩只羊角辮扎著放到肩膀兩邊。

    原來阮胭小時候是這個樣子啊。

    九歲的，小小的，這一年，她應(yīng)該剛剛失去父母吧，眼睛比長大后的她還要倔強。

    “你的菜籃子掉了。”

    小小的阮胭幫他把地上的菜都撿起來。

    “謝謝。”

    他從她手里接過菜籃子。

    籃子里的芹菜水靈得過分可愛。

    于是就這樣，他拎著籃子往回走了。

    只是，在轉(zhuǎn)身的瞬間，他還是忍不住，又走回去，從兜里掏出一粒剛剛在超市里買的奶糖，他把它遞給小姑娘：

    “新年快樂。”

    阮胭怔怔地捏著手中的奶糖，看著已經(jīng)往對面筒子樓中走去的大哥哥，想到他遞給她糖時微微發(fā)紅的眼角。

    他，剛剛是要哭了嗎？

    *

    陸柏良躺在床上，透過窗簾，看著對面燈火通明的阮家。

    他想起以前阮胭和她說過的，舅媽會覺得她花了家里的錢……

    那么如今第一次踏進(jìn)舅舅家的阮胭，心里也一定也不好受吧。

    他站起身，拉開簾子，往外看。

    他看到阮胭家的院門打開，白天里那個穿著紅襖子的小姑娘在輕手輕腳地往外走。

    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他輕輕嘆口氣，穿上衣服，拿起鑰匙跟了出去。

    小小的姑娘一直走到江邊，她看著流動的河水不說話。

    她轉(zhuǎn)身的時候看到了他，“是你。”

    那個看到她就像要哭了的溫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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