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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不是替身-《如此迷人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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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兆野乖乖低下頭。

    都怪周牧玄,那天在沈勁家里非說什么嫂子什么亂倫的事,整得他現在看哪個女人,都能想到這位嫂子。

    周牧玄看著沈勁:“你找她了沒?”

    “找了,和她助理一起住酒店里?!?

    “怎么不接回來?”

    周牧玄問。

    那也得她肯回來才行。

    沈勁把這句話吞在喉嚨里。

    想到這里,他又想到昨天方白發給他的那張照片:阮胭清瘦的背影立在陽臺上,風吹起她空蕩蕩的衣角,整個人淡得像要消失。

    阮胭,阮胭,你怎么就這么倔呢,還把他全部聯系方式都刪了。

    她那個破助理也是,性子還真是隨主子,剛轉錢過去,就把他給拉黑了。

    錢也不收,不知道她們這兩天身上的錢夠不夠。

    “先讓她待在酒店吧,免得沈崇禮以為我太在乎她,對她動手?!?

    “嗯。

    也好。

    對了,昨晚你讓我查的事情我去查了,宋葉眉落水確實與阮胭無關?!?

    周牧玄頓了頓,看著他,斟酌了一下,怕接下來的話破壞他白月光在他心里的形象,

    “開游艇的駕駛員是宋葉眉提前找的,她特地找了個有哮喘病史的,那些月季也是她要求阮胭戴上的,目的就是誘發駕駛員的哮喘,這樣船上就只剩阮胭和阮胭助理的人了,她自己再跳進水里去,這樣看起來就仿佛是阮胭一手策劃的謀害她的事件。

    如果你不肯相信她的話,阮胭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周牧玄沒說的是,宋葉眉唯二算漏的是:她低估了沈勁對阮胭的信任。

    這一點,估計連沈勁自己也沒意識到。

    還有一處算漏的是——

    “可是阮胭跳下去救她了,她沒想到這一環嗎?”

    沈勁直接發問。

    “她想到了。

    因為她查了阮胭。

    她篤定阮胭絕對不會下水。”

    沈勁猛地抬頭看向周牧玄,“為什么。”

    *

    “為什么?”

    為什么會是我。

    這是阮胭曾經連續追問了自己十年的問題。

    大概是從十歲那天開始吧,爸爸和媽媽和她開玩笑,說:“再過十年,胭胭就該談戀愛了,媽媽結婚結得早,二十歲的時候就生下了胭胭呢?!?

    啊,原來十年前,她就出生了啊。

    然而,那個時候,在零點吹滅蠟燭的時候。

    阮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生命最殘酷的一件事是,在教會她“生”的同一天,也教會了她“死”。

    她的爸爸是開船的,那種會出海的大貨船。

    阮胭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是在船上生活。

    她的媽媽也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只是一名普通的賣餛飩的,卻在一次坐船的時候,遇到了她的爸爸。

    從此以后,媽媽就不賣餛飩啦,她把家安在了船上,豬肉餡的餛飩也做不了啦;從此,只做各種海鮮味的餛飩給爸爸吃。

    船的老板讓爸爸去哪里,媽媽就跟著爸爸一起去哪里。

    小小的阮胭在船上出生,也在船上長大。

    她是船上那群小孩里水性最好的一個,沒有哪個男生游得有她快、有她潛得深,她以為自己會在咸咸的海風里生活一輩子。

    直到有一次船上來了個數學老師,出了好些題逗這個漂亮的小姑娘。

    從兔子和小雞被關在一起數腳丫,到船上的左邊水排出去,右邊的水排進來,拍完要多少時間,再到一加二加三加四加到一百等于多少。

    小小的阮胭,奶聲奶氣,一個接一個地全部答對了。

    那個老師整個人震在原地,問她:“小姑娘,今年多少歲啦,上了大班還是學前班。”

    阮胭那時候還不懂這位老師眼里的期待,她只是把那番話拿回去問媽媽:“媽媽,學前班是什么呀?”

    于是,那天晚上,父母的房間亮了一夜的燈。

    從此以后,媽媽就從船上走了下來。

    她也終于吃到了豬肉餡的餛飩。

    阮胭有了兩個家,一個在船上,一個在有豬肉餛飩的地上。

    一處有媽媽,一處有爸爸。

    她也背上了書包,去念了學前班,然后念小學……

    直到十歲的蠟燭被吹滅。

    那是她這輩子最后一次吹生日蠟燭,以后都沒有人給她過啦。

    那一年媽媽陪著爸爸上了船,然后他們永遠地生活在了海上。

    再也沒有回來。

    她再也沒有吃過蝦仁餡、小魚餡的餛飩了。

    于是她有了第三個家,她被舅舅接去了平水鎮。

    在那里,沒有人知道,這個小姑娘,曾經在很深很深的海里潛過水;沒有人知道,這個小姑娘,曾經弄得懂出海大貨船駕駛艙里的所有復雜零件;沒有人知道,這個小姑娘曾經是世界上最最厲害的大副的女兒……

    因為她怕水。

    怕了好多好多年。

    渾渾噩噩十八年,她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除了數理化,她什么都不學。

    她覺得人生差不多也就這樣了。

    高考后,她拿著打暑假工的錢,不夠出海,卻夠她買一張去三峽的船票。

    她想,就這樣結束吧。

    結束在水里,去見爸爸媽媽,去吃小蝦小魚味兒的小餛飩。

    然后她遇到了陸柏良。

    ……

    阮胭再次從夢里驚醒。

    打開手機,看到那張青山碧水的照片,她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像是在海上飄搖了很久,終于找到了歇腳的浮木。

    青山碧水,山巒疊起,疊成戀人相擁的模樣。

    阮胭閉上了眼,手指觸上屏幕,她小聲地喊:“哥哥?!?

    一片寂靜里,回應她的,只有門外響起的叩門聲——

    “姐姐,你在嗎?”

    阮胭驀地睜開眼,看了下手機,一點四十。

    已經這么晚了。

    阮胭回復他:“有什么事嗎?”

    “姐姐,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可以來幫我看看嗎?”

    阮胭猶豫了一下,“怎么了?”

    “我覺得額頭燙得厲害。”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阮胭想了想,怕是他平時科研工作強度太大,可能累倒了。

    想了想,還是開了門,出去找他。

    聞益陽,睜著眼看她。

    走廊燈光昏暗,照得他的眉眼濕漉漉的。

    因發燒而導致的臉紅,襯得他眼下那粒淚痣,更是好看得教人心驚肉跳。

    “姐姐。”

    他喊。

    她嘆口氣,看到他這個樣子,心又忍不住軟了下來,抬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

    的確是發燒的溫度。

    她跟著進了聞益陽的屋子。

    聞益陽拿出房卡,打開0920的房間。

    他的屋子很整潔,布局和阮胭的幾乎一模一樣。

    聞益陽想關門,阮胭叫住他,“不用關?!?

    “姐姐在防著我,難道你還怕我對你做什么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委屈。

    但也真的聽她的話,沒有關門。

    只是,那種濕漉漉的眼神,看得阮胭直在心里嘆氣:“有沒有體溫計?!?

    “沒有。”

    他搖了搖頭。

    因為有些病氣的虛弱,整個人看起來很乖巧。

    估計真是發燒了。

    阮胭趕緊拿出手機,想找個閃送服務,替他買些藥送過來。

    偏偏這個點,藥店也都關門了。

    看著他因燒而發紅的臉,阮胭說:“去醫院吧。”

    “不要,醫院味道很難聞。

    而且明明不是什么大病,去醫院不吉利。”

    不吉利,怎么這個搞科研的還這么迷信。

    阮胭唇角浮上淡淡的笑,“好吧,不去就不去。”

    阮胭又伸出手背碰了碰他的兩只手背,“還好,沒有出現手腳冰冷的現象,說明末梢循環是好的,我去找找有沒有酒精,給你物理降一下溫。”

    “嗯嗯,好?!?

    他看著阮胭在屋里為他忙來忙去,一種莫名的愉悅與滿足感從心底升起來。

    貪心的孩子想把這種滿足感一直留住。

    所以,怎么辦呢,姐姐,想把你一直困在這里了。

    “好像屋子里沒有酒精,我去冰箱里幫你找點冰塊濕敷一下吧。”

    她說著就往冰箱處走。

    也是在這時候,聞益陽臉色一變,幾乎是要從床上坐起來,“不用,別去!”

    “嗯?

    怎么了?

    放心,用布包著冰塊降溫是可行的?!?

    她笑著打開冰箱門。

    聞益陽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去攔她,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她還是看到了那個東西——

    一個小小的、透明的玻璃瓶子被放在冰箱里。

    有藍色的魚鱗浮在瓶中里,福爾馬林的氣息,隔著塞子也能聞得到。

    那是三年前,她和他關系還很親近時,送他養著的那只“張曉蘭”的孔雀魚尸體。

    阮胭記得和聞益陽在發生那件事后,他們的關系完全鬧僵的時候。

    他說過,張曉蘭死了,他已經把它“處理”掉了。

    原來,竟然是這種“處理”方式……

    *

    沈勁不知道他在聽周牧玄說完阮胭的身世后,是如何從星霧里走出來的。

    怪不得,怪不得她說她一碰到水,就渾身上下止不住地發抖。

    怪不得,她把自己說成“瘟雞”、“瘋子”……

    “所以宋葉眉篤定了阮胭她不敢跳下水來救她。

    她只知道她怕水,卻沒想到阮胭還是跳下去了,不僅跳下去了,還自己開著船把她給送回醫院來了?!?

    周牧玄每說一個字,就像是在拿錘子一下往沈勁的胸口處鑿一下,發悶的痛,痛得發悶。

    他究竟對她做了些什么。

    這兩年來,她全心全意地對他好,依賴他。

    她在這世上沒有一個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

    他可能是她唯一親近的人了。

    而他卻,一點一點把她推開。

    他不知道她的生活習慣,不知道她對水的畏懼,也不知道所有與她家人朋友有關的一切,更不知道她說的“從來不過生日”真的不是在和他鬧脾氣。

    他把那堆可笑的高奢禮物送給她時,無異于又往她胸口插上一把尖刀。

    每一年,他送她一次生日禮物,就是在往她胸口插上一刀,提醒她,這是她父母的忌日。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還是個人嗎!

    “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沈勁手指按著玻璃杯子,驀地松開。

    周牧玄看好戲似地看著他,“喝了酒的,記得別自己開車?!?

    沈勁拿出手機,沉默著叫了個代駕,車子一路開到昨晚方白發給他的酒店地址。

    到了酒店,按電梯門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指尖微微的蜷縮了下。

    電梯開上去,明明只是半分鐘的時間,他卻覺得,比半輩子都長。

    他深吸一口氣,踏出電梯門。

    徑直朝0923走過去。

    然而,卻在路過那扇敞開的“0920”的大門時,止住了腳步,他看到——

    聞益陽把阮胭圈在冰箱門前,臉色通紅,幾乎是半抵著她的臉,語氣危險:

    “姐姐,你不該打開看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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