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喜事-《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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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洗滌之后的天空,總是分外明凈清朗,藍如一匹蒙國松江府最上等的明緞,勻凈明亮,色澤柔和,連日光也似脈脈,籠罩天地如清透薄紗。
這樣的好天氣,宜祭祀、灑掃、上梁、移屋、婚娶。
所以此刻蒙城善識坊大街上人流洶涌,絲毫沒有受到前些日子祭壇天雷事件的影響,很多人聚集在街邊,看一路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向著城北鄭府而去。
蒙虎坐在最前面的高頭大馬上,披彩掛紅,神采奕奕。他身后的小廝,不斷往街道兩邊拋灑喜果,讓全城百姓沾沾喜氣。
今天是他的好日子。
今天他終于可以迎娶鄭家七小姐。
蒙虎笑得很開心,這樁婚事,此刻這些在路邊喜氣洋洋的百姓不知內情,他自己卻明白,姻緣得來一波三折,分外辛苦。
濮陽成發生的事件,令鄭家七小姐幾度自盡,鄭家毀婚,蒙虎自己更是因此被平王設計入伏,險些丟掉了性命。蒙家隱約知道了鄭家發生的事,也有意解除婚約,給蒙虎重聘一門清白貴女。奈何蒙虎死活不肯,堅持要娶鄭家七小姐,因此和蒙老國公鬧得很僵。
好在平王死后,大王重掌政權,并公開迎女王入蒙城,持禮恭敬。女王公開身份后,第一時間拜訪了蒙府,知道了蒙虎心意不改,當真看上了鄭家小姐,當即愿意保媒,親自去了鄭府一趟。
鄭家七小姐見了她,才知道當日那個“麗人堂管事”是怎么回事,心頭怨恨先消去了一些,再聽景橫波說起當日蒙虎為了替她報仇,千里追殺離王屬下,中了平王的陷阱要挾,險些自殺,一顆古井般的芳心,也不禁動了動。
世間難得包容又有心的君子,遇見這樣的人,錯過也是一種罪過。
景橫波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得鄭七小姐終于回心轉意,鄭家心障既除,自然千肯萬肯,蒙家雖有些覺得憋屈,但架不住蒙虎執拗,也拂不了女王顏面,于是,一波三折的親事,在景橫波大力撮合之下,終于成了。
景媒婆松了一口氣,她自己情路坎坷,因此更愿意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何況鄭七小姐的遭遇多少和她有關,如今也算補償了她。
此刻她坐在蒙府廳堂之內喝茶,等著蒙虎接回來新娘子花轎。二狗子作為陪同使,陪著蒙虎去接新娘,因為鄭家詩書傳家,蒙家卻是武夫,據說鄭家那批女眷存心刁難新郎官,發誓要讓新郎接新娘時,念二十首最出色的催妝詩才許進門,這消息嚇白了蒙虎的臉,景橫波倒格格笑了一陣,手一揮讓二狗子去了——除了曾經在玳瑁曲江“長詩驚風雨,短句泣鬼神”的“詩鳥”狗爺,還有誰能勝任這么光榮的活計?
蒙府的親戚女眷們齊聚一堂,竊竊私語著最近的各種大事,免不了談及那日暴雨天雷擊祭壇的事情,都在說那雷電如何擊毀祭壇,老王如何死而復生,那平王如何惺惺作態,那上蒼如何被平王激怒,將他也炸成碎肉,說著說著就露出凜然之色,想不明白老王和小王子如何逃過那第一次天雷,又是如何莫名其妙出現,感覺忽然就出現在了那里,莫非那時候有人施展神鬼搬運之術……
景橫波注視著茶盞裊裊升起的煙氣,笑了笑,神鬼搬運沒有,女王搬運是有的。
說起來簡單,平王堅持選了那可能暴雨的一日,就說明八成在祭壇有手腳,祭祀前一晚的鬼火,就是景橫波和平王學了一手,用鬼火引走護衛注意力,讓霏霏去查探了一番祭壇,果然發現平王在整個祭壇之下,埋了火藥。
想必平王和負責祭壇整理的禮司官員有勾結,悄悄做了手腳,而且霏霏還發現祭壇某處有裂痕,裂痕里頭,隱約露出黑色的物質。
等到次日,景橫波看見那裂痕所在位置,被放置了用來焚燒罪己詔的青銅鼎,再看見祭廟飛檐上,借雨幕掩飾身形的人影,頓時明白了平王的打算。
焚燒罪己詔時,青銅鼎里已經做了手腳,留了一條向下的通道,火苗順著青銅鼎而下,沒入縫隙里,當縫隙被劈裂,炸藥頓時被引爆。
景橫波那時已經站到棚子最前端,隔空攝物,將老王和小王子都攝到了人群里,同時一心二用,指揮土石熄滅了明火,留下了一半的火藥沒有炸。
那時雨大,雷響,大家眼睛都睜不開,誰看得清爆炸那一刻到底發生了什么?誰看得清身邊是不是多了一個人?
等到平王在土堆上做戲,在雷雨中罵天,故意讓黑三手下高手以鐵線引下雷電以示蒼天厚愛雷電不劈,尤其等到他作死地罵出那句“若我不配請雷擊之”的話之后,景橫波讓早已鉆進土堆的霏霏,引燃了剩下的那一半火藥。
想到那一幕,景橫波笑吟吟喝一口茶,嘴里輕輕“轟”了一聲。
莫裝逼,裝逼被雷劈啊親!
炸死平王,再將老王和小王子移回臺上,景橫波大功告成,爾以神鬼之道騙人,我便以神鬼之道回之,輕松,省力,死得干脆利落。
景橫波覺得,做個成全者的感覺也很不錯,大荒的版圖,用這樣的方式,一樣也在慢慢合攏。
等參加完蒙虎喜宴,龍家祖地一行,終于可以成行了。
景橫波心情愉悅,放下茶盞,正要和身邊孟破天擁雪說說閑話,忽然眼角覷見光芒一閃,感覺十分刺眼,她下意識回頭,卻未見異常。
此刻正午,日光正烈,可以發出光線的東西很多,但是這屋子四面軒窗,都半卷了細絲竹簾,遮擋了大部分光線,有些坐在窗邊的貴婦,頭上珠玉金釵,琳瑯滿目,難免在日光下發出各色璀璨光芒,但那些光線都是條線狀,并不是景橫波剛才感覺到的,好像有個大片閃閃發光的東西出現。
看身邊孟破天擁雪,表情并無異常,景橫波想了想,也許是自己眼花,便沒有多想。
招待客人男女賓是隔開的,女賓在后院,男賓在前院,此刻宮胤耶律祁裴樞他們都不在她身邊,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便和陪同她的蒙老夫人說了一聲,獨自出去散散。
后園的喜宴已經準備好,蒙國風俗,晚上這頓喜酒是重頭戲,因此蒙府特地辟了一處院落,正好位于前后院之間的花園里,喜宴可以適當放開男女之防,因此蒙家別具匠心,選了一處位于兩院之間的通閣打通,通閣軒敞,中間有窄道相隔,左男右女,僅女眷就席開二十余桌,打掃潔凈,窄道兩側花樹都飾以彩絹綢花,垂著一色半人高深紅琉璃宮燈,那琉璃燈光潔瑩徹,盞盞價值不菲。
景橫波看了一會花園景色,忽見蒙老夫人神色匆匆而來,一看她臉色,景橫波便怔了怔,等到蒙老夫人行了禮,在她耳邊悄然說了幾句,景橫波已經訝異地挑高了眉毛。
“吉家被滅門?”
這真是完全想不到的消息。
景橫波知道暴雨當日吉小姐已經離開蒙府,在她想來,自然也是吉家趁蒙府那日府里空虛,把女兒又搶了回去。她讓蒙虎擄走吉小姐本就是為了鉗制吉家,蒙家自己都不追究,她當然不會再管。
但好端端的,吉家怎么會被滅門?
“剛剛傳來的消息,昨夜吉家毫無動靜,今早西市菜農按慣例去給吉府送菜,平日里常開著的小門不開。吉家規矩大,這些菜農就在門口等,誰知道等到將近中午都沒有人出來,有人大著膽子開門進去,然后就看見了尸體。”蒙老夫人臉上神情很有些復雜,“叫了府衙來,一看,全家都死了,只有……”
“嗯?”
“只有吉小姐,又不見了。”
景橫波皺起眉,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她始終覺得那個吉小姐十分怪異,如今又發生什么事兒了嗎?
“有人進去查看過嗎?都什么死法?”
吉家這樣的大家族,整座府邸最起碼幾百人,一夜之間全部殺死,而且不被人發覺,這得什么手段?而且,似乎也不是一個人就能辦到的。
“蒙城府封鎖了整個府邸,現在其余人打探不到,我府中人詢問過進入其中的菜農,有人說吉府的人死得蹊蹺,渾身沒有傷痕,軀體十分僵硬,有的發白有的發青,但都沒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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