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杯具的戒指-《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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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在一片朦朧中搖蕩。
依稀還是那夜的雪,橫飛倒飛逆飛箭一樣呼嘯的飛,拼湊出零亂的天地,一片是無盡的蒼白,一片是永恒的黑暗,在那幽深的黑洞里,忽然探出一張臉,流著血流著淚,向她呼號求救,那是翠姐……她剛要撲出去,翠姐身后忽然又露出一張臉,蒼白獰笑,伸出細長的手指,將翠姐狠狠扯進了黑洞中,那是靜筠……她狂撲而上,黑洞卻已經合攏,漫天的雪忽然凝結,化為那張熟悉又令她驚痛的臉,那臉上一張嘴在一開一合一開一合,她很久才看出那是四個冰冷的字:為我證明……為我證明……為我證明……
那些雪似乎忽然化成一束,鉆進了她的體內,順腕脈而入,直達奇經八脈,體內忽然起了灼熱,似乎還是昨夜那丹藥的感覺,有些粗糲有些膨脹,燃燒著她的經脈,她痛苦地揮手,一半精神在噩夢中掙扎,一半精神在和丹藥的狂猛之力對抗,手指在空中無力地抓撓,觸及一片冰冷的空氣。
半夢半醒之間,她覺得自己腦中好像開了天眼,隱約能看見一點室內景物,又或者不是看見,只是感覺,景物如罩白紗一般朦朧,朦朧中屏風后有人緩緩走來,雪色衣袂在青石地面逶迤,似一片無聲從雪山上飄下來的云。
似一個夢,在毫無預料時降臨。
她心中恐慌,直覺拒絕又不安,那片云卻悠悠地到了近前,四周氣息氤氳,一片冷香。
她的手揮舞得更加急切,想要從噩夢中掙扎出給來者一擊,手指卻忽然觸及微涼光滑的物體,一掠而過,她指尖似乎也有記憶,為這似熟悉似陌生的一觸所驚,半空中一頓。
只一頓,她的手指便被握住,不容抗拒地緩緩放回身前,手指被搬弄著,結成了一個手印。
似真似幻里,那人似乎動作很輕,是春夜的風,不愿吹破任何一朵含苞的花。
那手指在經過她手背時,微微一頓,她感覺手指上什么東西被盤弄了一下,心中模模糊糊地想,哦,是那戒指。
隨即她覺得戒指被取了下來。
她有點不安,有點急,這東西畢竟是耶律祁的,她還想著以后用不著了還給他,就這樣被人摸走了?
那只手取走了戒指,然后她聽見了一點細微的聲音,聽不出是在干什么,但很快,她領口微微一動。似乎有人將什么東西放了上去。
冷香逼人,這香氣并不熟悉,她心中卻一陣一陣發緊,幾乎顧不上去研究領口的變化。
一股清流忽然流入身體,一路經過她體內,填平經脈被猛力丹藥燒灼出的細微創口,拂去體內因不能容納朱砂藥性導致的粗糲感,滋潤、護養、療創、拓展,所經之處天地寬,生命渠道之內,一路生綠草茵茵,綻來年春發之芽。
她體內原有的蘊藏之力被喚醒,丹田之內,一抹紫氣,一抹白氣,盤旋呼應,蓬勃欲出。
她煩躁神情漸去,眉宇間紫氣白氣隱現,現幾分天地開闊,肌膚綻出晶瑩光輝。
那雙寧靜而微涼的手,微微盤桓,緩緩抬起,似要撫上她眉心,卻在半空中頓住。
景橫波始終處于一種奇異的感受之中。
她能感覺,卻不能看到,四周氣場奇異,像隔了帶霧鏡像,看見前生后世的模糊疊影。
她覺得有人存在,卻觸摸不著,恍惚里覺得,那只是夢,只要一睜開眼,那夢就會化作霧氣散去。
她體內氣息漸漸平復,腦中漸漸清醒,從噩夢中掙扎出來,又蓄了蓄力,忽然猛地睜開眼睛!
一室空寂。
自己還躺在地下,連地方都沒動過。一轉眼就看見掉在地下的細絲。
她坐起身,嗅了嗅,空氣也很平常,剛才的冷香、白影、氤氳動蕩的景象,輕柔細致的手勢,似乎真是一個夢。
她試著運了運氣,最近她已經在和七殺學著打坐練氣,知道真氣修煉和運行的法門。雖然用七殺的話說,她學武太遲,在內力一道永遠都難攀高峰,但能強身健體也是好的,最起碼可以活久一點。
運氣時發現,昨晚服食丹藥之后,體內些微粗糙磨礪的感覺,現在已經消失,經脈有種特別平滑圓潤的感覺,她那點氣運行時,有種特別流暢的感受。
但體內的毒還在,她練氣之后,能感覺到體內某處根深蒂固地盤踞著一團黑,現在那團黑還在,但是似乎小了點,而且有種緊實的感覺。在那團黑之外,她又發現自己體內有了兩種氣流,她沒有內視之能,看不出氣流形質,但能感覺到不同,一種浩蕩厚重,一種輕靈猛烈,另外隱約似乎還有第三種氣流,很少,近乎感覺不到,但似乎就是那第三種氣流,在微妙地幫助還沒有什么內力根基的她,駕馭平衡著她體內有點雜亂氣息。
她想了想,也不能確定這些氣流是剛出現的,因為她中毒之后,沒少接受高手們的內力洗滌和灌輸,體內亂七八糟有人家的護體真氣也正常。也正因為這些真氣存在,所以她也分辨不出,自己體內的丹藥磨礪痛感消失,到底是人家給的真氣發揮了作用化去,還是剛才那離奇一夢的結果。
真的……是夢嗎?
她神情怔怔的,伸手緩緩摸上領口。領口不知何時,多了個夾子一樣的東西。
她把東西取下來,看清楚之后,頓時瞪大眼睛,哭笑不得。
眼前的東西,古銅色,鑲嵌貓眼石……長條狀。
好眼熟。
戒指被截斷了,拉成長條,兩頭削尖,穿入她領口兩側,成了一個半裝飾的領花!
更神奇的是,被改造過的戒指,里面的設置絲毫沒有改變,暗刺還是可以彈出,連細絲都可以原樣放回!
景橫波坐在那里愣了好半晌,心里明明暗暗,糊涂又清醒,又糊涂又不想清醒,只覺得腦子里亂成了一團麻,心卻跳成了脫韁額野馬。
“領花”摸了又摸,她神情古怪。半晌輕輕拍了自己一巴掌,站起身。決定暫時什么都不想,辦事先。
她覺得此刻精神甚好,想著和婉不知道和宮胤談得怎么樣了,既然和婉不會有事,干脆還是離開算了。
身形一閃,她已經出了這個院子,這一閃的效果出乎意料,她落地時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落在了哪里,隨即便認出關自己的院子已經很遠,現在這位置應該靠近后門。再一閃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正要走,忽然聽見低低的說話聲,從墻上傳來。
“就是這里?”
“是……可放我走了吧……”
景橫波萬萬沒想到墻上也能有說話聲,避到一棵樹后,看見有聲音的那堵墻靠近一處花架,花架上的藤蔓覆滿了墻。
藤蔓忽然一動,鉆進幾個人頭來,隨即她才發現那里有個很隱蔽的小門。
鉆進來的人,衣著打扮讓她一驚——竟然是玉照護衛的裝扮!
但仔細一看就發覺不同,玉照龍騎的衣甲十分精致,在袖子夾縫處都鑲有金線,行動間隱隱晃眼,那金線縫制的工藝特殊,一般人學不來,所以這些人袖子上的金線就顯出粗糙來。而且這些人神情鬼祟,明顯沒有玉照龍騎皇家護衛那種傲岸之氣。
正觀察著,忽聽一聲“嘖嘖。”
似乎是冷笑,又似乎是嘲笑。
景橫波一驚——附近還有人!
但左右一望,四面空蕩,哪里藏得下人?
又幻聽了?
她抬頭看看樹頂,樹蔭濃密,看不出是否藏下人,不過就這樹的高度,等對方從樹頂下來對她動手,她三次瞬移也夠了。
再說這家伙能神不知鬼不覺發出聲音,也能神不知鬼不覺抓住她,既然沒動手,就沒敵意。
景橫波干脆對上頭舉了舉匕首,又揮了揮,示意她也沒敵意,咱們各聽各的,各回各家。
隱約又有輕聲一笑,似乎覺得她很好玩。
景橫波抽了抽鼻子,覺得四面空氣里好像多了一點酒氣。
景橫波注意看那邊動靜,幾個偽玉照護衛進了門,看出來輕功很好,行動無聲,一進門就各自散開,撲向內院。
刺客?
沖著誰?
和婉和宮胤,都有可能。
刺殺和婉,宮胤會惹麻煩。
刺殺宮胤,嗯,一大撥人會惹麻煩。
刺殺和婉,可以推給宮胤,引起他和襄國之間的矛盾。刺殺宮胤,可以推給襄國,還可以推給襄國雍希正紀一凡之流,今天和婉在街上使計攔下宮胤,太多人看見,如雍希正這般精明人,幾乎立即能猜出和婉攔駕的動機,他怒極之下要下手也很有可能。
一旦進了襄王宮,想刺殺就不那么容易,倒是這臨時停駕,又是隨機選擇落腳處,最好鉆空子。
如此,真正獲益的就是緋羅。
當然也可能是雍希正真的出手。總之景橫波隨意一算,就覺得可以抓出一大把潛在兇手。
她看著那幾個人行動軌跡,不管從哪個方向出發,都是往院子中心而去。
她想了想,跟了上去。
和婉的死活,她還是要關心的。
她跟住了一個明顯武功最好的,發現這幾個人在小門處散開,匯入巡邏的玉照護衛中,不動聲色地向宮胤接見和婉的院子接近。
景橫波借著樹木屋舍掩護一路接近,心中奇怪,這些人等下要怎么靠近宮胤?外圍護衛混入有可能,可是能近宮胤身邊的只有幾個大頭領,臉稍微生一點,兩個院子外就會被攔下。
果然,兩個院子外,一隊巡邏的護衛忽然爆出呼喝聲。
“你是誰!”
嗆然拔劍聲響,那隊護衛已經發現了混入隊伍中的生臉孔,紛紛拔出武器,隨即有人大叫:“他衣服不對,假的!”
一個玉照小隊長手一抬,一溜煙花爆射,幾乎立刻,附近巡邏的小隊都匆匆趕來,人頓時多了起來。
景橫波心中一動,注意力轉向趕來的人群,果然在人群中,看見剛才那幾個假冒的,是趁著這一霎匯聚人多混亂時混進來的。
她隱約知道了對方想干什么。
后趕來的人自然立刻加入了圍剿刺客的隊伍中,尤其以那幾個混進來的出手更為兇猛,刺客很快在他們手下連連受傷,鮮血噴濺了那幾個人一臉。
眼看刺客就要伏誅,那看似已經力盡的刺客忽然嘶吼一聲,沖天而起,灑著血沖向內院。
這人似乎心志堅決,到死都要接近目標。
玉照護衛自然立即追上,但大多人在進入后面一進院子前就停住腳步——宮胤出外,駐防有規定,每個隊伍有固定防守的區域,發生任何事都不能越界,就算有刺客,也有負責該區域的人接手。
但也有幾個滿身鮮血,奮勇異常的人,呼喊著抓刺客,跟著沖了過去,留在原地的玉照護衛小隊長連喝“別追了!別追了!回來!”但那幾個人也許是激憤異常,也許是熱血上頭,似乎沒聽見,一路追進去了。
景橫波嘴角一撇,跟著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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