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乾壕鎮(zhèn)里頭將就了一夜,雖然大雪暫時停了,可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再下。 乾壕再往西三四十里便是陜州,自陜州去長安,需得先過靈寶,再依次跨越函谷關(guān)、虢縣、越過潼關(guān)、再走華陰、華州、渭南,最后穿越臨潼,才是長安。 細(xì)細(xì)算下來,至少還有七八百里左右的路程。 若是當(dāng)真被大雪困在半道之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那時才是真正的難受。 離開澠池之前,徐章就命人采購了一番物資,到了乾壕,心里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便又讓人多備了些食材食物和木炭。 二十七日晨,眾人再度上路。 走過乾壕鎮(zhèn)西邊那座牌坊的時候,牌坊底下,坐著一個帶著斗笠,身披蓑衣,黑布環(huán)脖,一手拿著饅頭,一手提著牛皮水壺的落魄漢子。 “那兒怎么有個人?”正好掀開車簾,打算看這座小鎮(zhèn)最后一眼的明蘭不經(jīng)意間瞥到了這個坐在牌坊底下的落魄漢子,不由得好奇的問。 “瞧那模樣,像是個江湖客!”徐章道,心底補(bǔ)上一句,只是有些落魄。 像這樣的人滿天下多得是,幾乎隨處可見。 當(dāng)初在宥陽時,徐章和車三娘還有車三娘的師傅初遇的時候,他們師徒二人也是一樣的落魄,連趕路的盤纏都沒有了,只能和師傅在街頭賣解。 那漢子面容略有些粗狂,滿臉稀碎的胡渣子,斗笠之下垂落的頭發(fā)也有些凌亂,身側(cè)還有一把三尺多長的樸刀靠著牌坊的柱子。 胸前還挎著個包袱,包袱不大,里頭想必也沒多少東西,對于一個冰天雪地里頭在外頭趕路的人來說,這么一點裝備,已經(jīng)是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 “鎮(zhèn)子里頭那么多住的地方,他怎么坐那兒去了?”也不知為何,一向都不喜歡管閑事的明蘭卻忽然就對這個落魄的漢子的舉動有些好奇。 徐章也早就看到了這個漢子,漢子的面容看不太真切,可那雙眼睛,徐章卻看得很清楚,不由得嘆道:“好冷的眼神!” 那漢子的眼神,沉著,平靜,如同無波的古井一般,沒有半點漣漪,就像大雪蓋地,萬籟俱靜的冬日荒野。 徐章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眼神,不,不能說是看到,應(yīng)該說是感覺,徐章那敏銳的感知,讓他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仍舊能夠捕捉到漢子的眼神。 “停車!”明蘭忽然叫停了馬車。 在徐章的注視之下,明蘭對著外頭車轅上的王破敵吩咐道:“破敵,取些衣物和吃食給牌坊下的那人?!? “嗯······再給他一些碎銀,若是他不愿收的話,就說是暫借給他,讓他日后有機(jī)會再還吧!”明蘭想了想,如是吩咐道。 王破敵應(yīng)聲縱身一躍下了馬車,到后頭取了幾件御寒的衣物吃食,解下自己腰間的荷包,里頭常年備著些碎銀、銅錢。 走到牌坊底下,把東西送給那漢子。 落魄漢子沒有起身,也沒有伸手,而是抬眼靜靜的看著王破敵,眼中仍舊沒有半點波瀾:“無緣無故,為何給我這些?” 漢子的眼神并不冰冷,只是平靜,平靜的嚇人,迎上漢子的眼神,王破敵竟罕見的察覺到了些許淡淡的危險感。 照著明蘭的話復(fù)述一遍,也不顧漢子答不答應(yīng),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漢子身邊,王破敵便轉(zhuǎn)身離開。 馬鞭惠東,車輪再次滾動,隊伍繼續(xù)向西前行。 馬車?yán)?,徐章好奇的打量著明蘭,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樣:“娘子莫不是想做女孟嘗?” 明蘭抬手錘了徐章一下,車廂頗為空曠,倒是不影響夫妻倆打情罵俏。 “那此時雖然落魄,可瞧著氣度頗為不凡,左右不過是些衣物吃食,幾兩碎銀罷了,就當(dāng)是結(jié)個善緣,也費不了什么東西?!? 說著明蘭忽然低頭,手掌已然撫到了小腹之上,臉上露出寫滿了母愛的淺笑:“就當(dāng)是為咱們未出世的孩子積積福也好!” 徐章道:“只要娘子喜歡,莫說是幾件衣物,幾兩碎銀,便是再多送些也無妨?!? 明蘭看著徐章的眼睛,忽然問道:“官人也覺得那人氣度不凡吧?” 徐章雖沒點頭,卻道:“確實有些不同尋常,估計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如今這世道,看著天下太平,百姓們生活安定,可實際上有故事的人多了去了。 “官人怎么知道那人是個有故事的?”明蘭笑著問道。 徐章道:“話本里頭不都是這么說的嗎,世家子弟家道中落,流落江湖,快意恩仇,逍遙天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