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葉。-《差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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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過后,高三正式開了學(xué)。
行騁一放學(xué)就跑進(jìn)小區(qū)里,還沒上樓,就趴在寧璽家臥室的窗邊兒,往里面扔?xùn)|西。
寧璽正坐在那兒寫字,抬眼就看到桌上扔進(jìn)來一個校服鑰匙扣,剛想伸脖子看看,行騁一下從窗邊冒出個頭來,挑眉道:“拿去拴你的鑰匙。”
“這不是我們學(xué)校校服的鑰匙扣么?”寧璽拿著看了半天,還有點喜歡。
“對,要畢業(yè)了,這東西在各個學(xué)校暢銷得很,每個學(xué)校都不一樣,我讓任眉帶了兩個,你拿一個。”
“無聊不無聊。”
寧璽嘴上是這么說著,還是拿了自己的鑰匙出來拴,弄好了被行騁搶過去看,惹得他好笑。
行騁就是這樣,再怎么偶爾假裝沉穩(wěn),在他面前,還是大男孩的模樣。
他忽然想起來今天行騁他們開學(xué)診斷考試,語文才考完,便多問了句:“上午考試感覺如何?”
“這次作文標(biāo)題是《從生活中發(fā)現(xiàn)美》,我開頭寫得特別好。”
“怎么寫的?”
寧璽說完,行騁看了看窗戶,都想撐手肘翻進(jìn)來了,寧璽伸手打他:“走正門!”
行騁收了手不敢硬來,嘴上還是不停:“我哥姓寧,單名一個璽字兒,住在成都市青羊區(qū),石中文科第一名,江湖人稱靚麗小學(xué)長,穿衣顯瘦,脫衣有料,愛好籃球,更愛行騁……”
寧璽想伸手拽他一根頭發(fā)下來塞他嘴巴里讓這人閉嘴,“你真這么寫的?”
他一聽寧璽這么問,沒說話,往四周看了一圈兒沒有人,撩簾子翻窗戶就跳進(jìn)去了。
把窗簾一拉,行騁對準(zhǔn)他哥的嘴唇就咬上去,邊喘邊說:“我橫起來高考都敢這么寫!”
寧璽算是知道他有多橫,任他亂親,翻著白眼罵:“你那文采……”
拉倒吧。
年后的時間過得很快,寧璽得因為學(xué)習(xí)項目的事情提前幾天返校,火車票買好之后去把票取了再揣著,像是看著紙質(zhì)才能踏實。
他和行騁花了幾個晚上的時間去開了兩輛共享單車,一路從成都的南門騎到西門,又晃晃悠悠地坐公交車回來。
兩個人一起想到高中時那片粉紅色的天空,再一起許愿能夠再次看到。
春節(jié)過后的人們開始忙碌起來,走在鬧市區(qū)里人群接踵而至,他們被擠在人潮涌動中,肩膀不斷碰撞又分開,手還是牽著,從始至終不松開一星半點。
一到夜里,濱江東路的路燈又亮了,寧璽騎著自行車飛馳而過,望著這城市道路兩旁落了滿地的銀杏葉,數(shù)著一片兩片三片四片,到了石中門口,從小學(xué)弟學(xué)妹堆兒里,找他最扎眼的行騁。
寧璽走的那天早上行騁要念書,沒辦法去送,凌晨就爬起來鉆進(jìn)寧璽的臥室,一起洗澡,做’愛,困了又睡覺。
渾身被折騰得快要散架,寧璽強撐著也不行了,閉眼倒頭賴在行騁懷里。
他的呼吸綿長且溫柔……像府南河上拂過的春風(fēng)。
行騁徹夜難眠,坐在桌案前,就那么盯著寧璽,直到天蒙蒙亮,校訓(xùn)隊又吹了號,他才慢慢地起身,慢慢地收拾……
再慢慢地,與睡夢中的寧璽道別。
那天下午的成都東站依舊人滿為患,和寧璽才來的那天一樣,大家誰也不認(rèn)識誰,卻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追趕。
他手里拿著那張票,與身后來送他的行騁爸媽告別,再刷了身份證入關(guān)。
路途遙遠(yuǎn),窗外景色紛雜變幻,寧璽正準(zhǔn)備翻開書包看看書,卻在書包里發(fā)現(xiàn)一張用大紅色信封裝好的信。
封口拿回形針,別了一片銀杏葉。
那是一大張a4的打印紙,白底黑字,沒有修改過的痕跡,拿紅筆作了標(biāo)注和重點。
想來應(yīng)該是行騁謄抄過一遍,拿尺子比著寫的,沒有橫線,居然也不歪歪扭扭。
行騁不是多文采斐然的人,平時總愛胡言亂語講一通,但大多字字懇切,句句實話,全從心里說出來的,并無半句假情假意。
寧璽想起來他第一次收到行騁的信時,那會兒還流行拿信箋寫,粘貼紙,行騁寫的是游戲王卡牌的攻略,歪歪扭扭,半個字都看不清楚。
那會兒行騁才九歲,第一句話就是“看信像看我,我真好”,寧璽黑著臉教育他,是“見信如晤,我一切安好”。
雖然長大了,但寧璽還是不指望行騁能寫出“展信佳”這種開篇,但他看清楚第一行字的時候,心尖兒還是跳動了一下。
是心動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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