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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他們吵鬧的工夫，夜希已經(jīng)幫楚眠把蛋糕盒子拆開，插上了十六根細(xì)長的彩色蠟燭。

    楚眠不喜歡當(dāng)著別人的面許愿，因?yàn)樗X得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的樣子很幼稚，但大家花了不少心思，他還是暫時放下自己的心理負(fù)擔(dān)，閉上眼虔誠地許了三個愿望。

    ——希望睡病快點(diǎn)好起來。

    ——希望成績一直進(jìn)步。

    ——希望前兩個愿望都……

    楚眠心里默念著，思維卻逐漸渙散。

    于燃看到他腦袋忽然垂下去，便條件反射般扶住他肩膀，喊了兩聲名字沒反應(yīng)，果然又睡著了。

    “沒事，咱們先給他切蛋糕吧。”方昭提議道。

    崔荷說了句“我不要奶油”，夜希緊跟著表示“我也不要”，隨后兩人談起了各自討厭奶油的原因。

    “太膩了，我現(xiàn)在想想那個口感就要吐了……”崔荷皺眉撇嘴說著，感覺喉嚨一癢，她立馬干嘔了一下。這聲音在部分人群里具有傳染力，就像是看到別人打哈欠會導(dǎo)致自己也想打一樣，夜希很快也捂著自己脖子，呲牙咧嘴：“嘔——”

    兩個人都聽不得這種聲音，但她們又覺得互相傳染很好笑，于是接下來干嘔聲就不可控制地此起彼伏。

    楚眠過幾分鐘逐漸蘇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見兩個花季少女在自己面前激情對嘔，驚得他下意識向后躲避，結(jié)果腦袋撞到了于燃懷里。

    于燃感覺到他剛才縮了下肩膀，于是他學(xué)著大人的語氣，邊摸楚眠頭發(fā)邊哄道：“胡擼胡擼毛兒，嚇不著……”

    楚眠覺得空氣變熱了。

    蛋糕平均切了很多塊，方昭幫楚眠分給全班同學(xué)，也給辦公室的老師們送去了一些。于燃惦記著往楚眠臉上抹奶油，不過他的念頭很快就被楚眠識破，一下午都嚴(yán)防死守，堅(jiān)決不讓于燃得逞。

    晚上放學(xué)，于燃讓楚眠先站在原地等一等，然后他跑上樓去取早晨借出去的本子。

    “什么？”楚眠接過，想翻開。

    “等你回家再看。”于燃按住他的手，把本子推向楚眠胸口。

    楚眠聽了他的話，合好本子緊握在手里。

    兩人一起走出學(xué)校，室外寒冷，一說話嘴邊就冒白氣。

    “崔荷前天才告訴我們你今天過生日，這么重要的事她都不早點(diǎn)說，操！我差點(diǎn)來不及出去給你買禮物。”于燃開始給楚眠講自己這兩天的準(zhǔn)備過程，“……還有，你為什么之前不說你哪天生日？”

    楚眠沒有答話，也沒仔細(xì)聽于燃問了什么，不過他倒是注意到于燃最開始說了句“這么重要的事”。

    只關(guān)乎自己的重要日子，卻也被另一個人重視著。這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微妙地在楚眠胸腔里擴(kuò)散開來。

    趁于燃不注意，楚眠還是悄悄翻開了那個本子，借著暖黃的路燈瀏覽——

    映入眼簾的是大片不同筆跡、不同顏色、不同落款的生日祝福，前幾頁全部都是班里同學(xué)，有很多開學(xué)以來從沒說過話的人，現(xiàn)在卻親手給自己寫下了“十六歲生日快樂”“祝你新的一歲越來越優(yōu)秀”；從第五頁開始，留言的人全都是陌生名字，但祝福同樣真摯無比，仿佛大家都在為他又長大一歲而愉悅。

    楚眠清楚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了。

    “欸！你他媽怎么提前打開了！”于燃大聲斥責(zé)，伸手強(qiáng)硬地替他合上，“都說了要你回家看的。”

    楚眠臉上自然浮現(xiàn)出笑容，點(diǎn)頭緩緩道：“好。”

    怕于燃不放心，他又補(bǔ)充一句：“我剛才什么都沒看清。”

    “那就好。”于燃相信了他的話，“我怕你太高興，大馬路上猝倒……哎，不過也沒事，就算你現(xiàn)在猝倒了——”

    “我也會在旁邊抱住你的。”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有力地挑起了楚眠的敏感神經(jīng)，再之后不管于燃說了什么，楚眠都沒再聽進(jìn)去。

    心跳在寒風(fēng)里越來越快，楚眠不知不覺走到了每天該跟于燃分別的地方，在對方連續(xù)說了幾聲“拜拜”后，楚眠才慢半拍地抬頭：“噢，再、再見。”

    于燃轉(zhuǎn)身前又問：“咱們組明天是不是掃除？得幾點(diǎn)到校啊？”

    “五點(diǎn)六……六點(diǎn)五、五十左右，或者七點(diǎn)二十之……”

    楚眠一開口，嘴就不受控制地磕巴起來，他大腦一片空白。

    于燃沒在意，一如既往地笑著揮了下手，過馬路去車站。

    楚眠深呼吸，步子緩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仿佛踏著松軟的奶油。他的外套沒有衣領(lǐng)，脖子全露在外，整個人卻感覺不到多少寒意，甚至忽略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冬天的時代。

    他抬起頭，看見了瀾江之上的觀光摩天輪正閃耀著光。

    凜冬前的最后一絲溫暖，牢牢定在了自己十六歲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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