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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前面熱烈的鼓掌聲對比起來,現(xiàn)在的氣氛冷得令人發(fā)指。

    祈天河自認(rèn)字字珠璣，也沒說謊，收獲的卻是一眾古怪的視線。

    主管咳嗽幾聲：“那什么小祈……你先坐下吧。”

    祈天河面不改色坐下,還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個小本子,面朝著主管，擺出隨時要聆聽教誨的模樣。

    見狀主管的臉色好了許多，沖他點了點頭。

    此刻所有玩家達成共識：以后這個男人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睜眼說瞎話到這種程度,不是凡人的境界！

    “公司一直倡導(dǎo)人文精神,建立一個團結(jié)友愛的大家庭?！敝鞴鼙闶秦?fù)責(zé)給他們培訓(xùn)的人，說完帶領(lǐng)玩家參觀宣傳面板，了解公司歷程。

    路過陳列廳,里面擺放著不少蠟像。

    “其中有的老板親自參與了制作?！敝鞴芴氐卣f了句。

    假使換個地方,祈天河興許能用欣賞藝術(shù)的眼光去看待，這些雕像相當(dāng)逼真,特別是人臉部分。哪怕是素描,都不一定能帶給人這樣直觀的感覺,仿佛它們曾經(jīng)是活物一般。

    巫將突然低低笑道：“我也對蠟像感興趣，如果能有機會和老板切磋,三生有幸?！?

    主管只當(dāng)他在溜須拍馬。

    玩家看著這些逼真蠟像,聯(lián)想到巫將以往的惡行,目中的警惕更甚。

    祈天河發(fā)現(xiàn)巫將似乎很喜歡制造混亂，包括頭天晚上在群里專門提醒不要給快遞員開門,倘若他不說，大家還能理智判斷,專門強調(diào)反而容易讓人多想，造成反效果。

    “主管?！币幻畣T工突然叫住地中海,遞給來一厚沓簡歷。

    “都是來應(yīng)聘的？”

    女員工點頭。

    主管：“登記好信息，今晚讓他們試播一下?！?

    祈天河覺得不對勁，問：“不先面試？”

    在主管因為權(quán)威被質(zhì)疑投來不悅的視線前，他先一步道：“萬一本人和照片嚴(yán)重不符，影響到公司的名聲怎么辦？”

    主管這才神情緩和：“公司的目標(biāo)是宏遠的，能夠給這些人一個就業(yè)機會，犧牲一點利益沒什么?！?

    陳如玉在后面小聲嘀咕：“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都快趕得上祈天河了?！?

    祈天河：“……”

    主管狀若未聞：“你們這波新人都不錯，別說我不給機會，明天統(tǒng)計業(yè)績，只要銷售額達到六百以上，就可以轉(zhuǎn)正?！?

    走在后面的玩家互相對視一眼，能感覺到彼此肌肉微微放松了一瞬，不按名次按金額，確實是個好消息。

    排名總有先后，末端會被甩出去，銷售額就不同了，稍微狠狠心努力一下，便能飆上來。

    培訓(xùn)一共持續(xù)了兩個多小時，結(jié)束等電梯時，巫將漫不經(jīng)心道：“那些蠟像里面封的是人?！?

    話是說給祈天河聽得，但所有玩家都能聽見。

    趙點兵是巫將帶來的三個手下之一，聞言拍胸脯保證：“老大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安全就沒問題?！?

    電梯門開了，巫將側(cè)開身，有意坐下一班。

    祈天河也沒動，眼睜睜看著其他人進入，然后電梯門關(guān)上。

    他不走，不是因為巫將，純粹不想當(dāng)著太多人的面化妝。

    確定電梯下行，祈天河從公文包里掏出假發(fā)，整理了一下容貌，又在脖子上系好絲巾，畫了個大紅唇。

    “……為什么不用遮掩道具？”

    這唇太紅了，仿佛要吃人一樣。巫將蒼白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嫌棄，簡直難以理解他的惡趣味。

    道具？

    風(fēng)輕云淡的語氣讓祈天河拿著口紅的手指收緊，他冷冷道：“我看你有帝王之能?！?

    巫將沒聽明白：“什么？”

    祈天河：“荒年百姓饑餓，餓殍遍野，晉惠帝問‘何不食肉糜？’可惜過去千年不止，倘若晉惠帝還活著，你們一定能成為知己?！?

    這些狗大戶哪能明白菜鳥窮逼的難處。

    “……”

    叮！

    電梯門再次開了。

    祈天河走進去，手指已經(jīng)快要接觸到關(guān)門按鈕，看著外面的巫將，皺眉：“進不進？”

    巫將最終還是跨進電梯門。

    短暫的接觸也算讓他看清祈天河的某種特質(zhì)：愛好一本正經(jīng)胡扯。

    ……講道理。

    想到這個詞，巫將諷刺地勾了勾嘴角，覺得滑稽到好笑。

    前臺不在，易容后的祈天河本來準(zhǔn)備借著巫將的身體擋一下，這下正好省了樁事。

    出大門同人擦家而過，祈天河帶著墨鏡看似目不斜視，余光卻一直在觀察那人。臨到門口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就是那晚給自己送快遞被電鋸?fù){的假快遞員。

    同公司員工？

    祈天河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這個世界的人對工裝有執(zhí)念，tmt公司的任何一名員工，當(dāng)然其中不包含主播，全部是清一色的工作制服。

    假快遞員穿的只是便服。

    思考時意外瞥見巫將打了輛出租，祈天河連忙問：“拼車不？”

    卡上的余額有限，他住的出租屋到公司沒有直達公交，從前兩名玩家的案發(fā)現(xiàn)場看，玩家間住得相隔不是太遠。

    巫將：“你我之間，玩這些小手段就沒意思了?！?

    祈天河帶著疑惑地‘嗯’了聲。

    巫將輕輕轉(zhuǎn)動了一下手腕：“踩點住處搞破壞，過于低級。”

    說罷，關(guān)上出租車門。

    “……”

    鸚鵡淡然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你不能指望所有鳥都像我一樣能聽得懂人話?！?

    “……”

    現(xiàn)實好像是這樣，自打進入游戲，和人交流雞同鴨講，唯一可以說得上話的竟然只剩這只鸚鵡。

    祈天河改變主意，扯下假發(fā)折回公司。不巧的是前臺剛好接完水回來，他以落下東西由想要上去。

    前臺小姐望著他的大紅唇，沉默了一秒沒有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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