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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巴林頓五百騎兵來犯大成邊境，夜襲下駱關(guān)以西百里外的四座村落，遇大成兵馬伏擊，丟盔棄甲、倉皇回逃。

    鎮(zhèn)守下駱關(guān)副總兵張戧親率兵馬一路追擊，夜奔三百里，將來寇盡數(shù)斬于駱?biāo)优稀?

    天亮之時，溫瀛率大部隊至駱?biāo)@里的戰(zhàn)事已然結(jié)束，張戧提著對方主帥的頭顱前來復(fù)命，溫瀛看罷，下令往西北方繼續(xù)行軍。

    凌祈宴推開車窗朝外看了一眼，流血漂櫓、尸骸遍地，連青草都染上了血色，在天際朝陽的映照下，觸目驚心。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回頭問溫瀛：“你怎知道這些巴林頓人這回挑中的，是這下駱關(guān)附近的村莊？”

    溫瀛將熱茶遞給他：“猜的。”

    凌祈宴不信：“這也能猜中？怎么猜的？”

    大成朝與巴林頓的邊境線綿延數(shù)千里，有關(guān)口和城池數(shù)十座，這些巴林頓人回回來打劫，從來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出其不意，若當(dāng)真這么輕易就能猜到他們的打算，就不會這般防不勝防了。

    溫瀛淡道：“將他們這些年每回過來的地方，在地形圖上一一排布出來，次數(shù)足夠多，就能發(fā)現(xiàn)一定的規(guī)律，這次他們最有可能選擇下手的地方共有三處，我都已事先安排了人埋伏?！?

    還能這樣？

    溫瀛沒再說，攤開羊皮紙地圖，細(xì)細(xì)查看起他們將要去的駱?biāo)揭粠У牡貏荨?

    凌祈宴湊過去與他一塊看，被溫瀛順勢攬進(jìn)懷中，他想掙開，但這人一貫的力氣大，就這么摁著他，眼睛盯著手下的地勢圖，還能將他從頭到腳都揉上一遍。

    凌祈宴軟了身子，只能哼哼唧唧地窩在溫瀛懷里，由著他揉弄，不再試圖反抗。

    “別鬧?！睖劐谒叧谅曁嵝?。

    ……誰鬧了？分明是你自己沒個正經(jīng)，臭流氓。

    凌祈宴腹誹，但沒敢說出來，要不他估計又得屁股開花，雖然他們眼下是在行軍途中。

    溫瀛修長的手指點著圖上的駱?biāo)矫}，告訴凌祈宴：“這次來襲的五百騎兵，都是巴林頓靠近我大成朝這邊最大的部落駱?biāo)咳?，他們的老巢就在這駱?biāo)降纳铰蠢?，但具體在哪里，外頭從未有人進(jìn)去過?！?

    凌祈宴隨口說道：“外邊不還有近百活口嗎，嚴(yán)刑逼供就是了。”

    “沒那么容易，”溫瀛皺眉，沉吟道，“駱?biāo)渴菍ξ掖蟪蛇吘惩{最大的一個部落，幾乎每年都要來犯一回，從我大成朝掠走人和物不計其數(shù)，這邊的邊民對之深惡痛絕，靖王和張戧他們這些年沒少抓到他們的活口，但無論怎么嚴(yán)刑拷打，都問不出他們的部落具體所在地，靖王其實派兵來這邊偵察過數(shù)回，但一無所獲?！?

    凌祈宴不以為然：“所以為何一定要選他們下手？換個部落不行嗎？”

    “殺雞儆猴，自然要挑最難對付的那只?！?

    凌祈宴踢他一腳：“歪理?！?

    行軍一整日，傍晚時，大軍在駱?biāo)綎|南面的山腳下下寨，很快升起篝火。

    用過晚膳，溫瀛召部下商議明日行軍的路線，凌祈宴沒興趣聽，自個去了外頭轉(zhuǎn)悠。

    軍營后方，鄭沐正帶人在審問今早俘虜來的駱?biāo)框T兵，凌祈宴走過去，在旁聽了一陣，終于知道溫瀛說的沒那么容易是何意。

    這些個人哪怕刀架到脖子上，都沒幾個眨眼的，鄭沐刑訊逼供什么手段都使了，硬是沒人愿意吭一聲，與對牛彈琴無異，反把鄭沐氣得夠嗆。

    見到凌祈宴過來，溫清來跟他打招呼，凌祈宴看他一眼，在軍營里歷練了幾個月，這小子如今又壯碩了不少，他再看看自個細(xì)胳膊細(xì)腿的，很是不快。

    溫清半分沒察覺到他的嫌棄，憨笑道：“哥你咋來了，這里污糟，別臟了你的眼?！?

    “行了你，學(xué)什么不好，學(xué)這種沒用的虛話，”凌祈宴擺擺手打斷他，又盯著那些俘虜看了一陣，問他，“半點都問不出來么？”

    說起這個，溫清也沒好氣：“這些人根本油鹽不進(jìn)，鄭大哥說話，他們只裝聽不懂，嘴皮子都難得撬開，更別說讓他們老實交代。”

    “殺幾個人試試呢？”

    “都?xì)⒘撕脦讉€了，先頭還當(dāng)著他們面凌遲了一個，也沒見他們變變臉色?！?

    凌祈宴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他不太信，是人怎可能沒有軟肋，就算不怕死，也總有怕的東西吧？

    眼見著這邊一時半會地是問不出什么了，凌祈宴轉(zhuǎn)身回去，走進(jìn)帳中，溫瀛的那些部下已經(jīng)離開，只余他一人，還在盯著手下的山脈地勢圖看。

    凌祈宴走過去，溫瀛聽到腳步聲抬眼看向他：“去哪了？”

    凌祈宴笑嘻嘻地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去看你的人刑訊俘虜?！?

    “問出什么了？”

    溫瀛的嗓音平淡，顯然對那邊不抱什么指望。

    “沒有，一個個都硬得跟石頭一樣，壓根撬不開嘴，你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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