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七章 走火-《幽冥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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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景一閃便過,但也足以令水蝶蘭明白,這映在軒中的景色是哪里了。
「止步林!」
視角迅速地拉高、擴展,那幾乎是無盡延伸的景象,讓見多識廣如水蝶蘭,也為之咋舌。
原來,以這山谷為中心,單是止步林,便占地幾近千里,而如這般山莊園林的建筑,也不僅僅存在于這山谷之中,而是有數十處之多,分布在這方圓千里的范圍內。
景色又是一變,雖然還是山林莽莽,但感覺總不太一樣。
水蝶蘭稍怔便明白過來,此時視界已越過止步林的范圍,投入了東南林海之中,而眼前閃過的景色令她滿嘴發苦。
這里,她明明來過的,可當時,她卻沒有發現絲毫跡象,這方圓千里的巨大空間,就這么全無痕跡地隱藏在莽莽叢林中,千萬年來,無人發覺。
藏山納海的禁制,哪個宗門都懂一些,往往也都用在保護宗門傳承典籍、法寶、洞府之上。
但像霧隱軒這般,深藏千里之地,全無半點兒蛛絲馬跡的手段,卻已經是「開天辟地」的大神通,也當真不愧絕地之名。
此刻,在水蝶蘭的感應下,這霧隱軒周圍濃稠至極的元氣,正如蓄水高處,閘門大開,開始奔涌而下。
而山谷內外的層層禁法,便如同已規劃好的河道,將這雄厚的元氣積蓄逐分逐層地引入應該去的位置,沒有一絲外溢和混亂。
而如此一變,霧隱軒外,止步林中,模樣當即截然不同。
這不是說那絲絲縷縷加厚的霧瘴,也不是說元氣豐盈、生機顯露的叢林。
而是在這種種表象之下,那因元氣注入,而猛然提升了幾個級數的層層封禁,與外界天然生成的「迷途一點香」相生相合,將森森殺機,隱入迷途香粉之內。
便是水蝶蘭見了,也要心生寒意。
「待會兒一定要問清了進來的路途……這才算是「霧隱軒」的真面目吧!」一邊想著,一邊又看向身邊正操控禁制的那人。
然而一見之下,水蝶蘭便猛吃了一驚,百鬼的臉色,不太妙啊!
不是不太妙,而是大大的不妙!
石桌傳輸給李珣的信息并沒有問題,李珣現學現賣,操控的禁制也沒問題。真正的問題出在操控禁制之前,他對自己狀態的估計失誤。
要知道,他如今內創、毒傷交迫之下,已是五內皆虛;先前又以霸道功法,催發潛力;同時潛意識中,還是以「天冥化陰珠」在時的經驗為本,忽略了幽玄傀儡駐形于世,對身體的巨大負擔。
只這數條,便足夠讓李珣喝一壺的,而他卻還順勢掌控禁制,推動千百年來所積蓄的巨量元氣,使之徐徐歸位!
這和以人力推動山岳有什么兩樣?
即使是有預設的禁制為導向,但整個過程,絕不能錯漏半點兒,其所要耗費的氣力,實是到了一個極驚人的水平。
這也就罷了,偏偏李珣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解讀信息之上,對體內情況完全忽視。
最初氣力只是絲絲縷縷地抽出去,還不覺得怎樣,但就在某一刻,他本能地提氣續力之時,竟然抽之不動,這才驚覺不好,已是遲了!
他的注意力飛快地轉到體內,一看情形,心中便是連迭地叫苦。
無底冥環運轉比之剛受傷時還遲滯不堪,體內流轉的陰火,更是抽得涓滴不剩。
此時四肢百骸、經絡氣脈之中,空空如也,當真是一點兒余力也沒有留下。
幽玄影身的法訣雖還在運轉,但剛注入一些,便又給抽干,已是供應不及。
如此狀態,幽玄傀儡第一個撐不住,幽一眸中光芒一暗,剎那間沒入虛空,沒了消息;緊接著,外界已進行了大半的禁制演化沒了動力,先是一窒,緊跟著,便是本能地加大了抽吸的力度。
一轉眼的工夫,李珣差點兒就給抽干氣血,變成一具干尸。
這變化之快,甚至沒給他生出恐懼的時間,也就更別提所謂的「應變」。便在死亡的陰影罩下的同時,他心臟猛地一跳。
「砰!」
像是千面大鼓同時擂響,那震蕩讓他全身的血脈都要沸騰起來。
李珣從未以這種方式感受自己的心跳,跳動時血管收張蠕動的「吱吱」聲,血液噴射流淌的「哧哧」聲,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甚至可以根據聲音,描繪出心臟跳動的形狀。
而一個更鮮明的存在,則在這種情形下,映入腦海。
「陰火珠?」
是了,他心竅中,一直藏著一顆陰火珠的。那是幽魂噬影宗曾經的第一高手──鬼先生一生修為的精華。
在最初時候,陰火珠是李珣抵擋血魘侵蝕的重要倚仗。
不過,在他修通「不動邪心」,化解血魘之后,陰火珠便以一個極玄妙的方式,隱藏心竅深處。
便是李珣有幾次心臟被打穿,也沒露出形跡,以至于李珣在很多時候,都忘記了這陰火珠的存在,只是在修煉幽冥陰火時,偶爾有些感覺。
不久前,天冥化陰珠受重創,李珣改以自己的**作為召喚傀儡的媒介,那個時候,陰火珠似是有些反應。
時隔不久,在李珣即將油盡燈枯之際,陰火珠再度生出反應。而這次,這反應實在是強得太多!
在李珣的感覺中,陰火珠在一瞬之間,「不緊不慢」地從心竅中「滑」了出來,循著一條隱秘的脈絡,一路滑到了無底冥環之中,在里面那深邃寂寥的玄妙空間中打起了轉兒。
李珣以內視之術觀察,卻見一層細密錯落的火光從珠身上剝離下來,像一圈膨脹開來的光環,霎時間充斥了無底冥環中每一個角落─這是李珣首次感覺到,原來,幾若另辟天地的無底冥環,也有極限存在!
灰白色的火光轉眼前透出冥環,沖刷著李珣已然空蕩蕩的經絡氣竅,一波過去,一波又來。在這已極盡生機的空檔處,有這樣充盈的能量灌入,與一場淋漓盡致的伐毛洗髓,并無半點兒區別。
氣脈竅穴、經絡血管,在這一波及時雨般的陰火灌注下,瞬間通透,那種死而復生的快感,便是如何形容都不過分。
從氣血兩虧到神完氣足,不過就是一轉眼的工夫,禁制吸攝的力量,便再也無法對他造成威脅,直至禁制完美地自行運轉,吸力自動消失。
便在此刻,第二層火光剝離。
李珣怔了怔,還沒有反應過來,六十年不斷修煉而生就的一線極玄妙的感應,便發出了尖銳的警告。在此刻,他骨髓深處,都是一片冰寒。
他忽地想到,作為數千年來,幽魂噬影宗最驚才絕艷的高手─鬼先生,是人們所知道唯一一位正面登上坐忘峰,挑戰鐘隱的宗師人物。
雖然結果還是慘敗身亡,但只憑這一壯舉,便穩壓過現今邪宗第一人羅摩什一頭。
鬼先生的修為如何,由此可以想象。
那么,作為鬼先生修為精華之所系,陰火珠稍稍分出這么一層火光,便能讓他盡復舊觀,那么,再多上幾層,又會怎樣?
沒等他想個明白,第三層、第四層、第五層……整整九層火光,依次剝離,間隔時間越來越短,而陰火的能量,也越漲越高。
當最黯淡的第九層火光剝下,遠超過前八層火光能量之總和的巨大力量轟然炸開,李珣哼都沒哼一聲,便昏迷了過去。
肢體似乎是撕裂了,又像是給燒成了灰燼,這樣的感覺,李珣卻很熟悉。
恍恍惚惚中,他似是又看到了云霧迷漫中扭曲的怪影,聽到了那刮過耳際的尖銳的風,還有那絕望到極處,撕心裂肺,以致將五臟六腑整個倒轉揉捏,還要吱吱嘶叫的,擠壓成肉糜的苦痛。
青吟,妳負我!
那青衣羅裙,緩步徐行的影子漸漸近了,清澈的目光投在身上,便是火一般的灼熱。
當然,他不會忽略掉,那層層排開的疏離與淡漠。
就這樣,兩人擦肩而過。
青吟,妳負我!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呼喊,人影回眸,冷峭的弧線便如同微彎的利刃,一抹而過。
他心中冰涼,旋又怒火陡升,他努力地掙扎,想要將身上的痛苦撕下來,然后重重地扔過去,讓那個……那個賤貨,嘗嘗這究竟是怎樣的滋味!
血液變成了毒液,侵蝕著他每一處肌體,他卻在狂笑,就要脫下來了,就要脫下來了!
他的痛苦要一分不少地扔過去,貼在那賤貨身上,永生永世!
一道又一道古怪的聲音在李珣腦海響起,連續不斷─「若我今生有一點兒對不起青吟仙師的念頭出現,便讓……便讓仙師她親手斬下我的頭!」
親手斬下我的頭……
他呆了呆,然后開始咆哮:「為什么是我?鐘隱,你個烏龜王八蛋,你告訴我,為什么是我,你憑什么騙我,耍我!你不要說你不知道,你再也騙不了我!」
嚎叫著累了,他抬頭看天,那里,有鐘隱的眼睛,微笑著,將一絲奇妙的氣息,點點投注,直投入他心底。
他喃喃地道:「烏龜……王八蛋!」
天上的眼睛似乎是在苦笑,那一絲清涼氣息,卻仍自綿綿不斷,沁人心脾。
恍惚中,鐘隱的聲音響了起來,悠遠清雅,就像是坐在忘峰頂,那可抵天地之威的劍氣中,他曾經聽到的那些─由鐘隱為他量身訂做的法訣:骨絡通心。
李珣緩緩睜開眼睛,一波痛苦的浪潮當即襲來,讓他險些再度昏過去。
在昏黑的視界中,顧顰兒惶恐至乎絕望的面容若隱若現,然后便被推向一邊,稍后,水蝶蘭的俏臉現了出來。
「你沒事吧?」水蝶蘭眸光中的神采說不出是擔憂抑或惱怒:「你耍我是不是?雖然我活了很久,但我起碼還想再活這么久,你可別不爭氣……就是要死,也要等這一百年過去吧!」
李珣雖然疼得肌肉抽搐,聽到這話依然勉強露出了笑臉。
也許兩人在爭生拚死的比斗中未分勝負,但水蝶蘭終究還是「自作自受」,把自己扔到了未知命運中去。
他并不因為這個而開心─要死也是他先死,開心個屁!他只是覺得荒謬,荒謬到令他忍不住想狂笑的地步。
或許是因為心情的變化,也可能是「骨絡通心」法門的自我調節,那險些將身子漲破、燒焦的痛苦漸漸消去,他握了握拳,卻覺得手指仍然發漲,好像有一個氣團抵在掌心,不讓五指合攏。
這個時候,水蝶蘭的手掌也貼在了他后心上,放射出氣機,探他體內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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